看病

这些天，胃有点不舒服，吃些能感觉些味觉快乐的东西胃就堵得慌，不算痛苦，但有些不舒服，特别是一个人安静的时候，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几天后有些腹泻，时好时坏的，问个做医生的同学，他轻描淡写的给我写了两味药，让我自己上药店买。认真服药，症状好了。人也快乐了。一个星期，药吃完了，又开始反复，上网查症状，吓一大跳。  几乎自己身上的症状都指向一个不祥之兆，。不得不，要去医院看病。也许看多了须尾健全的人走进医院，弄得支离破碎的故事，对医院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但人生当中有很多事情，你不得不硬着头皮去面对。

第一次是开车去医院，进到门口还没进门，被发现医院高挂车位已满的牌子，于是慢慢开到医院附近，想找个地方趴车？但转了一大圈都快要转回家去了，还是没有发现车位。转着转着，忽然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想想干脆不看了吧。

回到家的晚上，，肠胃又开始翻腾倒转，于是又痛下决心，明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去排除万难见到医生，。请好假下楼取电瓶车 ，看街上的去买菜的大妈，人行道上跑步的大爷， 以及骑车车飞撞的愣头小子，还有扫地的清洁工都油然生出羡慕之情。

早早就到医院的门口，戴口罩，刷健康码，过通道。医院依旧人满为患，目之所及大都是些面容枯槁，眼光暗淡的人。鲜见神采奕奕的男人和光鲜时尚的女人，  情绪不自然的，又压抑起来。爬上三楼，找到消化道内科并把排三门诊，分坐一男一女一老者，各占一室。各门诊人满为患。于是细细思量，看走进哪个房间看病更好，想来老者，经验丰富，男人，判断果敢，女人，心思缜密。于是挑个病人相对较少的女医生办公室。在我之前，已有五六个病人在等。一老妇坐下，女医生一边柔声细语说到今天的电脑被卡，不太好用之，一边又在听着一个老妇的絮絮叨叨。医生耐心听完柔声细问，这个症状以前有吗？做过胃镜检查吗？做个胃镜，你觉得呢？老妇正犹豫。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进来“医生，我昨天检查出来啦，您帮我看看”，女医生丢下老妇，接过报告单，低头点点，又问了些什么，开始开药。男青年走了，老妇在犹豫中也拿着化验单交款去了。接着下一个，程序如上，三言两语开张检验单走了。这时，我心里开始打鼓，也有些忐忑。我要不要继续在这看。先生在一旁掏出手机，退到走廊，给医院的熟人——住院部的主任打电话。五分钟，他把我叫出来，“走，我们到住院部找个副院长看看”

住院部在十楼，“十楼到了”电脑拟音很是柔和，我的忐忑有些安定。转个弯，见到副院长，有些胖大，戴一副眼睛，面目有些和善的样子。他正在开例会。看我们到来坐来，点点头，手指着办公室，示意里面等。他坐在会议室一头在谈论着国际形势，渐渐过度到科室的状况。我有一茬没一茬听着，期间上了两次厕所。

一个半小时后，他进来，坐下开始问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凛凛，我有些紧张坐在他眼前。他问起居怎样，平时的饮食爱好，肠胃的感受，大便变化的长久，最后又突然说，我开会的这段时间。你出去两次，去卫生间。这就不正常。这样吧，我们做个排查，去做个全腹ct，以及肠镜检查。“我怕，一定要做吗？”“一定要做”。他不容置疑。我的心极速跳起来，我开始害怕了，莫非我真的会像传说中的那样能吃能喝能工作的进来，就要从此过任医生摆布的战战兢兢没有自我的日子。那我宁愿选择手起刀落的乱刀快麻结果自己。我把眼光投向我家先生，先生微笑：老婆，就是个检查，咱们做了吧。排除一下，省得你在家疑神疑鬼。但我怕我怕我真怕。抬头又看看医生，他正用慈悲的目光看着我，我也只能咬咬牙同意。

出了住院部，脚有些沉，似乎真的大病已至。先做腹部ct。ct房门外的走廊一样的好些人在等，在我的前面还排着二三十个，估计要等到将近钟才能轮到，医院其实是个小社会，各具特色的人都能够看到，ct楼长长的走廊上，有人沉默不语，有人窸窸窣窣聊天，也有人高声的叫喊打着电话。等待的过程还去抽血，化验新冠肺炎是否阳性。再去预约肠镜，。完事。我走出长廊，找棵大树底下的围栏，坐下等待。开始翻阅手机看看工作群里布置的任务，工作群依然烦躁枯燥而忙碌，不愿意再去回复但还是回复。时间一分一秒，在焦虑中等待两个半小时已过，快至中午了终于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出来进去，五分钟搞定 被告知快下班，下午自己去取结果。

下午近三点，一觉醒来，说好去给我拿结果的先生没有给我打来电话，我又就开始七上八下，追电话去问，他说要先个会。听这话，心里的火苗开始点火，在心里开始喋喋不休责怪他不把我放在心上，又想儿子远在外里之遥。想到半生遭遇和委屈，真的是悲从中来。这是先生的电话来了，老婆，结果拿到啦，一切正常，啥事没有，放心放心哈。话语中透着轻松与愉悦

之后的四天，在忙碌上班中匆匆而过，我偶尔想起自己还一个肠镜，心里还是忐忑。

肠镜前的晚十点，我在家吃医生开泻药，我发誓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以前，无数次的喝过中药，但中药的难喝，肠胃是有准备的，而这个，是单纯的咸味和草木的芳香混合液，喝进去的时候，你的舌头喉咙有中被强暴的感觉。有点怀疑它是毒药但在胃里没有太多的反应。安心睡觉，半夜时分，开始不停上厕所，排出污物极度恶心。忽然感觉自身肮脏 想起佛家语云；世情颠倒，世人总爱看中自我，其实它只是一副臭皮囊而恐已，外表光鲜，里面其实污浊不堪。

那一刻我猛然觉得人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一年四季，寒暑燥湿，外在的些许变化，人们小心关照健康的感受。名利财富，我们汲汲追求，用这些做为外在的装饰。人生匆匆不过百年 ，为了这个身体，我们喜怒哀怨忧恐惧。而“我”真正是这个身体吗？

尽管这样想着，但是下午的肠镜检查我依然放不下自己，忐忑的躺在检查台上，几个女医生他们一边聊着深圳的房价，一边给我做检查，我感觉肠胃从未有过的力量牵扯，紧张而痛苦地叫了起来。“看你穿得漂漂亮亮，应该不缺几百块，这么怕痛，为什么不去大医院做无痛得…”医生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送进耳鼓。但我不生气，因为我在眼前清楚得看到我的肠道其实和我们在都肉案上看到猪肠内部没什么两样。人是什么？猪是什么？没有了思想，仅知道因外在的变化做出本能的反应，以保护自己，甚至以自以为是的利益，而伤及旁人，其实均是一堆腐肉而已。跳出这堆腐肉，所谓“我”莫非是个抽象的概念，是一串连续不断的感受而已。

我将无我，不负人民。这句话写出了人生存的最高境界。凡夫俗子，芸芸众生，太多的人做不到，不负人民的。因为这需要能力，智慧和心胸。但尝试着放弃自我的概念，庸常的日子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牵扯，焦虑与忐忑。也会多一些生命的从容与淡然。

此次看病，检查。没有大碍，我也觉健康如昔，我这一段时间来都觉寝食难安，也许是老天借此给我上得一堂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