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热尚未褪去的9月中旬,我的外公陪着我坐火车从遥远的北方把我送到1000公里之外的成都读大学。
对于我这样一个从小就没有出过远门的人而言,18岁那年可以出一次远门无疑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我满怀期待,不知会不会遇到像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中描述的那样有趣的事情。种种烦恼在出远门的喜悦之下仿佛一扫而尽。
为什么是已经年逾古稀的外公送我上大学呢?父亲在我上高中的时候不幸去世了,留下了母亲、哥哥、姐姐和我。家里有些事情,母亲走不脱身,姐姐在上学,哥哥也有工作在忙。也没有听到过叔叔伯伯、舅舅姨父要送我去上学的消息。反正就这样,谁送我上大学或者有没有人送我上大学,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已经18岁了,坐火车去上学我觉得是件小事情,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但母亲和外公外婆担心我,执意让外公去送我。嗯,那就外公送我去上学吧。
临走的那天,天气说不上是热辣辣的,但也可以说是艳阳高照的,略微炽热的阳光晒在身上,有些微烫。我喜欢这样的天气,仿佛可以使人变得清醒,一切都那么清晰可见,让人感觉身边的事物都那么真实,同时又可以保留一种畅想的欲望。
上了火车,找到位置坐下,即将开始长达20个小时的“旅程”。我的体质可真的不算好,才过了两三个站而已,就已经开始头晕了,外公微笑地看着我。可能是因为在火车上看手机吧,坐小汽车也是,只要在车上看东西,就要晕车。过了一会后好了很多,我索性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窗外此时是什么?是我生活了整整18年的大平原。不像以后的我回过头来看生养我的这片土地的那种眷恋、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此刻我只想尽快离开这个一望无际但又显得平淡无奇的大平原。现在的我回过头来,居然也想不起那片土地当初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地方。反而是沿途的其他地方的记忆略有残存。
过了豫东平原和南阳盆地,进入湖北省的襄阳市境内。这里地势相比平原略有起伏,但同时水汽相对于北方而言又略为多些,从窗外看去,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养着荷花的水塘,给人一种水的灵性的感觉。向西,经过鄂西山区,总感觉那里的山很漂亮。山上的树木郁郁葱葱的,山体也有一种高低起伏的美感。很多房子建在半山腰,这是在平原生活久了的我从未真实见到过的。傍晚的时候,到了秦蜀交界的山地。从窗外望去,一条条小道亲切地环抱着这里的群山,群山之上弥漫着层层叠叠的水汽,感觉是那样的宏伟,山体之间分散着居民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