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課抄了新月派詩人方瑋德的詩歌《我願》。在此之前,我並不知道新月派中還有這樣一位詩人,這衹能説明我的見識鄙陋。最早知道新月派詩歌是上高中時,讀徐志摩的《再别康橋》,上了大學又讀聞一多、朱湘的詩歌。那一段時間對詩歌很癡迷,無論是古代的,還是現當代的,無論是中國的,還是外國的。
年輕時讀新月派的詩歌,大多是因爲聞一多先生提倡的“三美”——繪畫美、建築美、音樂美。或許是少年心性吧,那一段時間對一些浮華的意象、襛麗的詞語非常喜歡。無論是徐志摩的、聞一多的,還是邵洵美的、朱湘的,抄了很多,也背了很多,當然現大多已經忘掉了。
或許是受這些詩或這些詩人的影響吧,總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浪漫隠匿很現實的生活中。對往昔的追懷,對當下的珍重,對未來的憧憬。我總是很矯情地去追憶過去的不甚真實的往事,也常常一厢情願地對還没有來到的明日做天真的幻想。我曾對學生們説過,這樣的追憶和希冀實際上要表露的是在現實中的不如意或失意。
我對王朔的《動物凶猛》情有獨鐘,特别是姜文把小説改編之後拍成的電影《阳光燦爛的日子》。我喜歡王朔小説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不羈和跳脱,也喜歡姜文電影講述故事的方式。於王朔姜文而言是他們的成就,而於我而言則是逃避甚至是放棄。追懷往昔或憧憬未來,實際上就是對當下的逃避和放棄。
然而真的就能逃避甚至放棄吗?事實上,是無從放棄也是無處逃避的。於凌亂而苟且的日子中做向前向上的掙扎,於一地鷄毛的瑣碎中去平衡凡庸與卓越。實際上,我現在所追憶的往昔,在当年也正是想要逃避甚至想要放棄的凌亂、苟且而瑣碎的當下。
上初中時讀托翁的《安娜·卡列尼娜》,也喜歡開篇的那句“幸福的家庭大多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當時並不懂,衹是爲了附庸風雅才装做喜歡的。工作之後,准确地説是三十歲後,童年、少年時的一些夢想或破碎或殘損,才對上學時讀過的一些書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對過去一些不曾懂得的東西也漸次懂得了,不僅懂得了而且還頗有心得。三十多歲的時候喜歡盒带,有一段時間特别喜歡聽鄭智化的《水手》。實際上,在那段時間我最喜歡聽的還是童安格的歌。
現在我明白了:在那一段時間,日子過得順風順水時,就喜歡聽童安格的歌;日子過得凌亂瑣碎時,就喜歡聽鄭智化的《水手》。現在也是這樣,鄭智化有那麽的歌兒,我衹對這首《水手》情有獨鐘。
或許還應該有人像我一樣期待着這世界上的“不藥而愈”,而事實上,這世界上真的不可能有什麽心靈或精神上的创痛是能够用靈丹妙藥治愈的。所謂不藥而愈靠的應該是時間。哪有什麽不能忘記?一切傷口,都會痊愈。“憂愁的歌”也好,“歡喜的歌”也罷,都會被唱過,最終也會在時間裡,被慢慢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