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系太爷爷过世,时年96岁。在老家算是喜丧,要大办一场的。人活一世,终可盖棺定论。可终是平常人,无论可定。即使有是非,也是死者为大,人们终究多了一份善良。
太爷爷在世时的后几年,其实只是在捱日子,已没有自己的固定住所,在三儿一女家轮流过生活,成了真正的流动人口。小辈们把来的日子和走的日子记得清清楚楚,唯恐下一家和太爷爷少住了一天。
在老家,按习俗女儿是没有义务赡养老人的,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父女情谊好像就尽了。毕竟家业儿子全都继承了,如有女儿尽孝的,更是在弥补那一场父女情份。好在这位太爷爷没有家业,所以少了很多纷争,反倒在女儿家住的更长。太爷爷不说走,儿子们是不会来接的,这个时候其实他们都忘了时间。
太爷爷很好,每逢去拜望时,都会笑咪咪的看着我们,不管如何介绍,也不会记住我们是谁,但渴望着我们和他说话,可是我们说了他却什么也听不见。所以即使他的儿孙想陪伴他,时间久了也没有了太多的耐心,整天孤孤单单一人在屋里看着这四角的天与地
终于有一天,开始不想吃东西了,儿子们奔走相告,说没有几天可活了。没有悲哀,有的却是终于卸下了这千斤重担的放松。
我无意攻击这些儿孙,反倒有些可怜他们,因为他们也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有的生活已不能自理,有的已没有了生活来源,他们的一切已经开始依赖他们那些不可靠的儿孙。说其不可靠是因为儿孙尚且为了生活疲于奔命,一日不挣扎,一日就没了生活来源,还有自己的儿孙要供养。
在老家担心老了无儿照顾,拼了命也要生一儿子,儿子长大了,自己也老了,一代代的这样挣扎。待自己不能自理时,其实儿子也老了,儿子也开始向他儿子伸手要钱花了,他哪来的闲钱和闲力来负担你,负担之上还有负担。
在老家,人老了如果有些家业,儿孙们还会争先着去侍奉,终究还有些力气。如果老人没有了一点点积蓄,那真的就是负担了。在老家养老要靠儿,这些负担压的儿孙们有的早于太爷爷离开了这个恋恋不舍的世界,也是不胜唏嘘。
太爷爷终于闭上了眼睛,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可儿孙们才想起来要好好的和他告别,长一声短一声的哭泣着他们的无奈和悲哀。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生活的真是艰难和辛苦。人活一世,真如草木一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