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花

01

村头那个痴孩唤做绒花,俗气的名字是因为老猎人是在绒花树下捡到的她。

小花总在日上三竿时从老猎人摇摇欲坠的小屋里缓缓爬出,此刻向着太阳的方向是老猎人离开的地方,那有棵绒花树,小花得去那等老猎人回家。

绒花树翠碧摇曳,粉红粉红的花拥簇绿叶中,像极了小花脸上的两抹红晕。

村里人说,傻子就是傻子,不懂悲伤

小花抬头冲着红绿相间透出的光线痴痴笑着,树梢飘下的绒花蹭着她卷起的裤脚。

网络

02

老猎人已近八旬,着实不再适合上山,可他总也闲不住的往山上跑。某天,老猎人在村口绒花树下捡到了一个小娃娃。

小娃娃眼睛小小的,鼻头塌陷,嘴里不住吐着口水。村里人一瞧便知是个痴孩,纷纷劝说老猎人还是丢了的好。

驻步村头的老猎人瞅着怀中的小娃娃,痴痴的笑着,头上的绒花树飘来粉色的绒花絮。

村里人笑话这个沾了一辈子鲜血的老男人居然也有软心肠。

老猎人只呵呵笑着,小花不傻,小花今天还学会叫我爷爷了哩!

03

老猎人很少再去山上闲逛。

他求着村里的木匠,给绒花做了一张可以摇晃的小床,绒花躺在小床上,小床一摇,绒花就发出咯咯的笑声,绒花一笑,老猎人也跟着咧开了嘴,眼角推起一层层皱纹。

小屋里小床挨着大床,一日三餐让老猎人觉得总算过上了好日子。

时光漫长,老猎人抱着咿呀说着不明不白言语的绒花,也会想起他过往的岁月,他给绒花讲他打猎的故事,他给绒花哼起他从未唱过的歌谣。

村里人说,老猎人精神比从前更好了。

04

是的,精神更好了。

春花漫山时,老猎人也会牵着绒花去山上,给绒花摘下朵朵红花,插在发髻中,老猎人只呆坐原地看着绒花举着红花蹦跶在山涧。

秋风吹,吹落片片黄了的叶子,叶子缓缓着地,绒花捡起叶子递给老猎人,没能明白老猎人的笑为什么没了从前那般爽朗。

几朝风雨,几朝春秋。

绒花渐渐在夏天也害怕起了热浪,靠着老猎人大口呼气,不似从前,只想着抓知了。冬日里竟然也明白天寒地冻,在有阳光的日子里,会陪着老猎人晒起了太阳。

村里人说,绒花长了头发高了个,老猎人蹒跚了步子弯了腰。

网络

05

老猎人终有一天,摔在了他蹒跚的步子上,同村的小伙,把老猎人抬回了他的小屋。

老猎人躺在床上,伸手拉拉小花,轻轻的问,爷爷要死了,花儿会害怕嘛?

老猎人粗糙的掌心触到小花得脖颈,惹的小花缩着脖子一阵痴笑,绒花抓住老猎人的臂弯,轻轻嘟囔,爷爷不死。

泪水开始模糊老猎人看绒花的脸,花儿别怕,日子还长,我们花儿依旧要高兴的活着啊!爷爷可能要出个远门,花儿答应爷爷,好好守着家,好不好?

绒花收了笑,偏着脑袋丝丝盯着老猎人。

村子人说,傻子,没有悲伤也没有感情。

绒花皱着眉头,抓着门框,看他们抬着爷爷走出了村子,走过了那颗绒花树。

绒花瘪瘪嘴,转念一想,又开心的蹦跶着双腿,朝着村口跑去,太阳还未下山,爷爷还没回呐。




作者:神奇小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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