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病了。这个病被当地人称为绝症。胃切了一大半。在我们的再三央求下,医生同意将癌用Ca代替。父亲看了诊断书,我们告诉他,这是胃溃疡,很正常的,每个人都有,要作手术的。
父亲到医院,是很不情愿的。先他告诉我们,他胃不好,自从做了白内障,饭吃很少就觉胀,后来,喝水都这样。“去检查吧”。我打电话告诉他。“没有事的,反正去看看就行了,估计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如果有大病,我也不医了。”父亲自信的说。
父亲是固执的,如果他认定了的事,牛也拉不回来。一天,他突然来电话,说自己在干活时,突然觉得力不从心,差点晕倒。“怎么会这样”,你明天必须下来检查一下。父亲终于同意了。
父亲做手术时,许多朋友都来看他。他笑笑对大家说。“第一次输液,第一次知道医院是怎么一回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点胃病。”我们也对一些亲友说,不要做出难过的样子,不要哭。
七八个小时的手术下来,父亲仍在昏迷。看着父亲瘦骨嶙峋的样子,我眼睛一酸。多苦的父亲,劳累了那么多年,眼看可以有些好日子可以过,怎么又遭此一劫呢?
父亲醒了。他问我,怎么还不做手术?告诉他已经完成了手术,他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在他看来,他已经可以出院了,他不知道,这仅仅是他痛苦的开始。
手术出院父亲告诉了他的计划,他还想养猪,入院前我们把家里所养的猪都出售了)。他甚至还想多种些地。我们兄弟二人开导他,要放弃农业,要转变角色,要永远的和农业告别,要退休,从农业生产线上退下来。
“胃溃疡就这么厉害吗?”他一脸疑惑。
父亲进入化学疗程,在人民医院六楼,那么显赫的写着“肿瘤、理疗”。我们告诉他,这是针对性预防治疗,为了有更好的身体。父亲笑笑,他没有考虑那么多。他告诉我们,他挺会想,他不会想会让子女有更大的负担。让我们放心。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父亲在小时候就是少有的尖子学生,虽然只读了一个小学三年级,他的书法让我们兄弟二人佩服。他非常有才,只是遇上了那个黑白颠倒年代,用他的话说就是“夜明珠掉在了毛尸里”。他非常聪明,年轻时学会了多种手艺,甚至超过了他的老师。
我们经常告诉他,要转变角色,转变想法。我甚至对他说,你现在的任务是会想,会吃,会休息。
有人告诉我,父亲在谈到病时,也有伤心过,那是在化疗前。但在我们面前,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伤感,反而,在病室里,他很自豪。他常常对他的病友介绍我们。在我们面前,他表现得斗志昂扬、义无反顾。
父亲不希望因为他的伤感、绝望而影响我们的情绪,要给我们树立信心,在用他自己的行动给我们上最后一课:“人在任何时候都要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