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母亲节,身边人有准备送花的、衣服的、首饰的......我思来想去,要打破以往常规,送点什么吗?
想起每次回家,当我把礼物拿出来,母亲的第一句总是,这个多少钱呀?我压低价格轻声念出来时,她心疼的说,这么贵呀,以后别买了,家里啥也不缺的。久而久之,为了不再让她纠结难过,我成了一个很抠的人。除了现金,有时带一大袋吃的,物美价廉的样子才让她放松些警惕。也许,这在她眼中还算稍稍实惠。
鉴于此,我选择再抠一次。除了人民币,这些文字,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1、
从一出生,作为二胎的我,就让父母被罚了巨款。虽然家中东奔西借,负债累累,但我可以想象他们眼中欣喜的亮光。虽然我还是个女儿身,父母还是忍不住把我与亲戚家的男孩儿再次交换过来的那一瞬,便诠释着重男轻女再根深蒂固都敌不过父母对自己骨肉的情深。
小时候的我并不让人省心。体弱多病,三天一感冒咳嗽连一周。除了吃药打针,在家休息,还要向母亲索要零食。母亲的应对方法还有,四处去寻找偏方,求药或寻一些地方性的“神术”。而这“神术”一用就是好几年,母亲准时准点准规则,对于流程从来都是认真谨慎不含糊,也从未中断过。
那时会想,母亲真是迷信至深,后来明白,因为孩子,母亲才如此上心。
还记得小时候的冬天,睡觉前,背带棉裤甚是难脱。厚厚的棉花,膨胀着的裤腿,自己费好大劲才拧巴下来。于是总嘟囔着,这棉裤真是太厚了。等到再大一点,有了一些女孩儿心思,看着肉肉的棉裤,学会了跟母亲斗气,怪她做的太厚穿上不好看。后来终于可以永远脱下那种手工棉裤主宰自己,还是逃不过被唠叨的噩运。一回家或打电话,总有,穿厚点,注意身体,小心感冒咳嗽......这一连串。
原来会抱怨,母亲总往衣服上加那么多棉花,真是既费成本又费精力。后来才知道,自己的体弱仿佛已固化在她心上,穿厚点是她力所能及的解决办法。而那三个字也难再有可以对我说一辈子的人。
2、
孩子上学,对于大多农村的父母来说是很有沉重感的。但纵使压力再大,苦了自己,也不会苦了孩子。
初中,每个星期回家一次,每次走时都向他们索要些钱。因为父母下田劳作的苦和挣钱的不易看在眼里,我在学校的花销也尽量克制。一向节俭出名的母亲常在我走时问,你爸给你的钱够吗?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吃好点,别不舍得、委屈了自己。说着她从那个大红袋中掏出一小卷没有红色的钱,从中小心翼翼拿出几十,递给我。那一刻,隐约理解到母亲常说的,钱要花在刀刃上、别处能不花就不花的话。
当时学校食堂里,一个煮鸡蛋一块钱。现在看来,根本不算什么,但那时,庄稼收成不好,菜也不挣钱,对一切支出也就更精打细算了。母亲得知后,沉思了会儿,对我说,在学校,鸡蛋不能不吃,营养得跟上。但咱可以从家带啊,多少能省些。这个也不易坏,你说是吧。我点着头,心里却有些不快,也许是虚荣心也许是抱怨。
就在我返校的前天晚上,劳作一天的母亲回来,外面已经黑漆漆的一片(这是常态)。她像是累的都来不及换带着点泥巴的裤子,坐下匆匆吃完饭,然后就把我睡觉的床铺给整理好,叮嘱我早点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到了快12点了,都睡醒一觉的我不经意看到厨房的灯还亮着,我想是忘了关吧,于是跑去厨房。我看到母亲坐在小板凳上眯着眼睛,头在不由的往下沉。前面炉子上的锅冒着热气,旁边还有炒好的两个菜。
我疑惑的问,妈,怎么还不睡?不吃过饭了吗。她睁开眼,笑着说,这不给你煮鸡蛋嘛,一天都忙忘了,你看我,都跟这儿睡着了。你快去睡吧,我这儿都好了。一股热流涌上来,我说我来吧,您去睡吧。她执意说快好了,让我赶快睡觉,说休息好上课脑袋才灵活。
第二天,她照例早起给我煮了碗鸡蛋面,硬是让我多吃点。走时,她递给我包好的东西说,就是有些沉,到那儿再好好歇会儿吧。鸡蛋怕坏的话,就一天两个,吃完了,咱再买。到了学校,看着袋子里的6个鸡蛋,还有微热的两份菜,想着昨晚母亲困顿的双眼,还有自己的虚荣心,愧疚万分。
就这样,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父母还是农民,收入来源还是那块儿土地,母亲还是出名的节俭。回家却从一个星期一次到一个月再到半年,拿的钱也从几十到几百到几千。永远不变的是,母亲的那句,外面花钱的地方多,吃好点,穿好点,别委屈了自己。钱不够就问我们要。
原来以为很少买新衣服吃好吃的、处处节省的母亲极其吝啬,后来明白,母亲是慷慨大方的。只是把钱花在刀刃上,在孩子的需要上,她从未心疼过。
3、
13年,前几天,一家人割菜、弄大棚,忙的团团转。后一天下午,就要动身返大学。大早上,母亲看着外面飘着的雪对我说,我想着这次你要带的那个被子,是没有那绒绒的被罩的,盖着多凉呀。家里要是有,我就给你装上了。哎,光忙地里的活都给忘了。我说,那上面不是有被罩吗,她说,那不是毛绒的呀,凉,不暖和。我告诉她,宿舍暖气旺,比在家热得多。她还是纠结着,最后说,你下午走,我这就去前街给你买一个装上,不耽误。
我听着外面的寒风怒吼声和大块的雪片,不让她去,说自己到那里改天可以去买。可母亲说,现在买了,现在就能暖和,我终究拗不过倔强的她。她脚踏电三轮车,带好围巾,很快就出门了。我送她出了小巷,进了大街。望着她小而单薄的背影,在风雪中,头上的围巾不一会儿被吹下来,她重新绑了下,不一会儿消失了。一阵寒风吹到身上,我打了个颤栗,赶紧回家去。
将近3个小时后,三轮车吱吱的声音传来。我赶紧跑出去,看到母亲冲着我笑着喊,买到了!前街的店没开门,跑到镇上,总算买到了。就像小孩子买到了新衣服一样。那通红的脸,睫毛上挂着一层的雪水,还有凌乱湿湿的头发,都挡不住她露出的那丝喜悦和满足。我心疼的看着她,脑补着飞雪中,一个女子坚定的踏着三轮车行在雪路上的情景,轮胎一会儿打滑,脸上被风拍打......她只是想为出门远行的孩子买一个绒绒的被罩。
一直不理解有些自己认为小的事在母亲眼里的重要性,后来明白,在她看来,多一点的舒适和温馨就会让她多一点安心和放心。
这些点滴只是海洋的一撇,这些爱也只是城堡中的几块砖石。摊开了说,我想永远也说不清道不明的。
天下的母亲爱孩子的方式各有不同,或温淡或强烈,但所有的母亲爱孩子的本心都是相同,也许只是愿你安好,别无苛求。
不希望自己记住的仅仅是5月的第二个周日,而是愿把每一天,都过成爱她的日子。让母亲知道,其实,她的心,我们都懂,其实我们,也有一颗爱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