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活着》到《大地之上》,在很多悲剧的语句之间,我们身临其境的体会着书中人物的悲痛,《愤怒的葡萄》给这种苦难带来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如果说《大地之上》是在苦难中悲泣,那么《愤怒的葡萄》就是在苦难中高歌,在颠簸流离,无家可归的生活中,依然为生活歌唱,在风暴,资本重重苦难的包围下,依然为自己歌唱。这本书是一本赞歌,赞扬的是在苦难中依然昂扬生活的人们,这本书是代表着反抗,反抗的是那经济危机背景下资本主义对农民的迫害与压榨。
20世纪30年代,美国南部大平原遭受着沙暴的灾难,美国政府为了满足支持一战,要求大面积种植棉花,棉花的价格飞涨,拥有土地所有权的银行就要求农民种植棉花,最后干脆收回土地,采用机械化的方式全部种植棉花,无数被收回土地的佃农无家可归,向着被传单上描绘的非常美好,遍地都是橙子,葡萄,拥有无数就业机会的加利福尼亚拥去。汤姆·乔德一家也是这些佃农中的一员,在被收回土地以后,他们家的房子也被推倒种上了棉花,他们一家12口人,开着破铜烂铁组成的破卡车从俄克拉荷马州沿着六十六号公路向加利福尼亚州逃难的经历。他们以为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会是美好的生活,他们会买一个白色房子,一家人住进去,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可是前方,正在有无数的苦难等着他们。
在整个路途中,他们努力跟轮胎店的老板讨价还价,跟加油店的老板互相倾诉,卖轮胎的老板明知道他们身上没钱,还是把轮胎卖出了高价,而他们不得不去购买这个轮胎。爷爷在路途中中风死亡,甚至都没办法为爷爷挖出一个像样的坟墓,只能草草的埋葬掉,更别提把爷爷葬在公墓里。在穿越沙漠之前,奶奶也悄无声息的去世了,睡在奶奶旁边的妈妈不做声的隐瞒了下去,一直到开着破车穿过沙漠,妈妈才告诉了大家。他们在终于到达加利福尼亚后,内心是欣喜和激动地,可是当他们开着破车到处找工作时,引来的是当地居民的,当地警察局的驱赶和辱骂。无数人拥往加利福尼亚,根本找不到工作,只能在一个又一个的流浪者营地驻扎,再流浪,一个家庭的流浪,无数个家庭的流浪。在流浪之前,罗莎夏就已经怀孕,在流浪中,在一个大暴雨的天气,罗莎夏要生产,爸爸组织人出去筑堤,但是罗莎夏的孩子生出来却是死尸,他们也找到过工作,可是那些工作并不能养得起一家老小。
有些地区,他们需要800人工作,但是他们向许多人宣传,从其他州流浪来的难民,如果来了800人,他们就不得不支付正常的工资,当来了两千人,大家都吃不上饭的人,那么再给低点工资也会有人抢着做,当来了8000人,大家都吃不上饭的时候,哪怕只给一条面包也会有人抢着做。受难的不仅仅是这些难民,还有当地的小农场主,那些大农场主开了水果罐头的工厂,然后低价收水果,再高价卖出去,如果小农场主有利润可图,哪怕价格再低,他们也是愿意卖的,但是当卖出去甚至还要亏钱以后,他们就会把成堆的橙子,葡萄,还有小猪仔给倒掉,只倒掉还不行,还要淋上柴油,防止流浪者拿走吃。于是就有一个非常扎心的状态,大把的土地没有人种,大把的人在街上流浪。
在乔德一家的经历中,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难,哪怕遇到再大的伤痛,没有人怨天尤人,在去加利福尼亚的路上,他们会帮人修车,跟别人组队同行,互相照顾。传道士凯西是一个人,他们热情的邀请传道士一起前往加利福尼亚。这本书并不是满篇的苦难,那种在苦难中乐观的心态,在苦难中互相帮助的行为,在政府的流浪者营地,人们会团结一致,互相帮助,让当地的资本代表,警察局无法把营地拔除。有些悲剧充满着悲愤与压抑,有些悲剧充满着乐观与阳光。他们并没有优劣之分,只是口味不同罢了。
那么多人颠簸流离,并不是因为土地自身的先天不足,也不是因为沙暴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而是因为人极端的贪婪和暴力。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到,资本主义农业的一切进步,都不仅仅是榨取劳力上的技艺上的进步,也是榨取土壤的技艺的进步。在那个时代的农民,快饿死的农民,面对资本无情的压榨,他们仍然乐观的面对生活,互相帮助,甚至团结起来反抗这种不平衡。这是最值得我们深思和学习的地方。
苦难永远只是苦难,苦难永远不值得歌颂,值得歌颂的是面对苦难的时候,我们向死而生的勇气,值得歌颂的是面对苦难的时候,我们不离不弃的精神。值得我们深思的是造成苦难的根本原因,那个造成无数人死亡,给无数人带来苦难,看起来无法撼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