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隐晦的表白了，喝醉的柳三当时是这么跟我说的。
如果说金陵最出名的人是谁，除了哀娘应该就是柳永了。一般来说，经济越是发达的地方它的文化产业也会相对兴盛些。古代人的娱乐方式毕竟没那么多，也不追周末档的高丽剧和娱乐节目。那个时候又是男人掌权的年代，上至八十岁下至十八的男人都是喜欢二十岁的少女。于是乎，金陵的娱乐产业就特别发达。
柳三变其实算个异类，金陵或者是扬州大部分的男人其实就分两种，嫖得起的和嫖不起的。柳永恰好介于二者之前。嫖不起又格外想嫖的。
十三岁的时候柳永刚从太学院溜达出来，正是荷尔蒙暴走的年纪。一般来说，富家子弟十三岁开瓜不算早。恰好柳永跟富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事情的过程其实很巧合，当天有位头牌正在给客人表演小曲时忘了词，毕竟客人的要求很多，需要小姐把《妈妈再爱我一次》和《十八摸》混着唱。说是可以感受母性和爱性的兼职，格外有感觉。
小姐正下不来台，柳永说，来来来我这首《那一夜你伤害了我之官人你好坏》应该符合客人的口味。
事毕，小姐很满意，觉得自己离出道就差个柳永了。告诉柳永说要什么，柳三当时也就说了一个字:“日！”
太学的夫子知道这件事必然是很生气的，“孔夫子从来都是教你之乎者也的，谁让你说日了。柳永说“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日！”
夫子都快炸了，“孔圣的日跟你的日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孔子他爹不跟孔子他妈日哪来的孔子，孔子不跟老婆日哪来的孔鲤。”
夫子就日这个问题和柳永争辩了很久，夫子发现虽然柳永的话很粗俗，但是对于自己而言，不日的话好像会很难受，金陵的男人如果都不日的话那些花魁就只能去卖豆腐了。但是夫子是不能错的。于是乎，柳永提前毕业了。
柳三常常跟我说男人这辈子最高的追求就是“为女人生，为女人死，最后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他是个风流的浪子，成名之后柳三的生活其实还是很好过的。虽然那个时候没有版权费这一说，但是柳三的新词就跟现在的天王们的新歌一样，总会有一堆拥趸。
二十五岁在花场混迹多年的柳三来说其实算是一个转折点。金陵当时来了个难得不喜欢金陵姑娘而又比较欣赏柳三的大人。柳三觉得，日金陵的姑娘已经没什么追求了，真男人应该日遍整个大宋的姑娘，最好连大辽的也日到。
于是柳三就跑过去跟那个大人交流日的经验，并且附上华丽的词藻一篇。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 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 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 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 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永 《望海潮》
大人看完很是感动，便跟柳三说，你居然这么厉害，不过今天我约了人不方便。不如我们日后再说。柳三说大人我把你当知己你居然想日我。仕途，卒。
后来柳三在两年内没接触过任何男人。
哀娘是很久以后才出现的在故事中的女主角，大家其实都知道的。任何男人心里都会有个白玫瑰，在你眼中一切都好，甚至于放屁都是香的。后世虽然经常称呼这种人叫女神或者是绿茶婊。但这是个坎，对柳三而言应该是这样的。
跟哀娘在一起的时候柳三总是特别有激情。也特别有灵感。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柳永 《忆帝京》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柳永 《蝶恋花》
柳三其实在填词的时候还是很有感情的，忽略掉他猥琐的笑容之后哀娘只看词的话说不定还会接受他。
柳三如果不在那天喝醉以后说哀娘我想日你之类的话也许他们的孩子现在都能日别人了。
以后柳三变成了柳永，不惜用五篇曲子的天价重新收买了太院夫子，让夫子重教一遍之乎者也已焉哉来充实自己。
柳三之后的词里日这个字出现的频率就很低了。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柳永 《雨霖铃》
柳永的词开始变得隐晦了一些。其实在所有人看来，他还是那个柳三，只不过把想日说想太阳，把想跟你一起睡觉解释成了我早上想跟你一起醒来。性质没变。
多年之后大人不计前嫌的和柳三表明了自己的正常性取向之后说，天子对你蛮感兴趣的，有没有空去首都看看他老人家。柳三想到的第一个词还是日。摸了一下屁股。又说了一声“日。”
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 夕阳鸟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 归去一云无踪迹，何处是前期？ 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 ——柳永 《少年游》
天子终究没有对这样一位年过四旬的大叔产生任何性趣。柳三觉得很苦恼，想日的机会不给我就算了，被日的机会都不给我。
四十岁以后得柳三写词的效率低了很多，其实越是到这个年纪，肚子里的墨水越多。只不过柳三有的时候力不从心，稿费换日的做法不一定能每天都来一回了。
于是柳三开始守着自己的白玫瑰，每天换着法跟人家表白，并且口口声声的说自己绝对不是想日她，况且想日也日不动。就差见面的时候脱下裤子自证清白。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柳永 《定风波》
小清新的柳三其实还是蛮能看的。即将年老色衰的哀娘过了青春期以后再也没法正视有这样一个男人整天胡搅蛮缠。不堪其扰的她自己赎身嫁给了一位很有钱的老大爷。
柳三心里很憋屈，老是看到人就拿出自己觉得上台面的词。逢人遍问，你觉得含蓄吗。
又过了那么十几年，年迈的柳三没办法迈开他的第一条腿跟第二条腿还有第三条腿。
老大爷死后，哀娘成了当地最著名的富婆。包养了一大批身强力健的小白脸，招人的时候老年柳永也去了，后来以太短，太细为由被拒绝了。被拒绝的时候柳三是这样说，年轻二十年，把你们都日个遍。
最后将死的时候，柳三心想，自己终究还是没有日出大宋。金陵的歌舞妓也换了一个个新的偶像。柳三的太阳就这么落下去了。
其实跟史书上记载的有点出入，柳三的葬礼其实哀娘帮忙的。只不过有人跟哀娘说，柳三装了一辈子的逼，死的时候容他再装一回。于是乎，金陵所有的婊姐和婊妹们都出现在了柳三的葬礼上。
葬礼结束以后我问哀娘，对柳三的印象怎么样，哀娘坐在坟头说:“狗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