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2019年6月8日的夏天,最后一个单词写完,笔声停下,恰好是靠着窗的位置,在7楼的考场望着窗外,那年的高考天真的很蓝,澄清透明,好像再望下去可以看到苍穹之外的世界。整栋楼都闹腾疯了,纸张纸飞机在我们的回字教学楼悠悠的、轻飘飘的,好像再也没有忧虑了。
2019年的夏天,真的很美,对我来说像是一场梦,因为是梦,所以我醒了,从得到分数的那一刻起,梦就醒了。梦之所以称之为梦,大概是我潜意识已经知道,它不属于我,以及现实真正会发生些什么 。
我的假期,没有什么故事,没有什么旅行,也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快乐。只是常常一个人躺在床上对着窗发着呆,一个人待在伯母家的房子(现在她不住这),做着兼职,一个人等待着成绩。成绩出来当天晚上,我的妈妈打着电话,问成绩怎么样,我说很不好,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絮絮叨叨说着有的没的,最后挂电话之前她说:"我们跟别人不一样啊,我们不像别人那么聪明,从小到大我们没办法送你去上过一次补习班,我们没有给你选择喜欢的能力,是我们不够好。"听完这句话,我什么也没想,躺在床上,心脏感觉一抽一抽的疼死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来。怎么会是你们的错呢,一直都是我的错啊,其实真正不够好的人是我呀。我好像不够努力,成不了你们的骄傲,我好像也很努力的,可是好像有些事情我去努力也不一定能够实现的,是我不够好呀。
这是第一次,我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深刻的认识。其实回首就会发现这样的故事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看到这样的结局,心里想着:"啊,果然又是这样呀。"小升初的时候我是语文数学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之一,然后考试的时候考出了出乎意料的差成绩;初中的时候,我的班主任年纪主任对我说:"奔着全能A +去啊!",然后高中再次回到初中学校,我的老师对我说:"我觉得这是你的遗憾,也是我的遗憾。"到了高考,放下笔我其实已经对我的成绩有所感受,看到结果其实以外的没有太多感受,只是眉梢一提,心想:"果然又是这样吗?"
可是我心有不甘,凭什么梦里没有我,凭什么我又向这样的事情妥协了,我开始挣扎,幻想着能不能复读,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绳。我打电话给我的班长,我的班长说:"高考一年我知道你的状态,你的状态并不好,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呀。",然后我打电话给我初中最喜欢的语文老师,他说:"人的一生选择是多样的,不是每件事都能再来一次,你看老师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好像大家都比我更看得清我自己,但我不甘心,也不死心,我孤注一掷地把我的选择压在了我心里最最看重的那个人身上。她是我的伯母,陪伴我五岁到12岁的人,也是把我送进我一直喜欢的初中的人,也是把我送到这个高中的人。我小学一直是寄宿于她家,我的人生观,价值观由大半是受她影响到,若不是她,我或者只是泯灭于山村中的农村姑娘。在我这短暂的19年中,她几乎参与了我所有重要的时刻,分享我的喜怒哀乐,是我怀有最复杂感情的人。说起来也可悲,我的母亲给了我学习的物质支持,可是充当我心里母亲的角色是不是她而是我的伯母。
当然我也没想到,最看重的人给我带来的伤害是这么的大。发成绩那几天,天也阴沉沉的,湿漉漉的昏暗着,好像把我整个人吞噬下去了。也不知道从那一刻起,争吵开始持续不断。我们开始还开始心平气和地谈论成绩,谈论选择。到后面开始情绪失控,各执己见,最后歇斯底里,两败俱伤。在下午,在晚上,在街道上,在空荡广场上,电话的两头,一直一直连续不断的声音,有时候我把电话拿远了,有时候我把声音关掉了,看着通话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变长,然后不欢而散的收尾了。
那个下午我记忆尤深,时隔一年好像提起来心还是抽抽的疼。兼职下班的路上,阳光好像还很好,我打电话说:"伯母,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有点想复读。"她顿了一下,说:"这件事情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权衡过利弊了吗,决定过了吗?"我站在这条街道走走停停,望来望去:"我还是想……"怎么回事呢,我心想着,到底哪里错了,我们的讨论不知从哪里开始又变成了争吵,然后开始口不择言,随着最后一句:"我还要怎么说,你不行,你知道吗?"我刚好走过十字路口,我其实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了,拿着手机眼泪就这样留下来了,也不知道看哪里好,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哽咽着说不出话,断断续续:"今天……先这样吧。"
刚好身后有一家甜品店,好像心情不好吃点甜的就会心情好了,于是走进去:"你好,我要超大份芒果绵绵冰,谢谢。"我一个人吃着大号绵绵冰,在吃的过程不知怎么回事的,店外天气没有预兆的一下黑下来了,雨声噼里啪啦一下子就大得看不清对面的街道的行人。别人一定很奇怪,怎么有个姑娘一个人一边吃着超大份绵绵冰一边发抖一边流泪还一边盯着窗外发呆。
雨停了,我走回家,情绪还是稳定的,可是一连着几天晚上一到半夜的时候就开始想哭,想流眼泪,好像怎么都止不住。我开始想,别人说什么我都不在乎,可是怎么连你都要否定我呢,连你都说我不行我真的很难受呀。果然,我的能力是不行的,也对呀,我做什么都不好,我……果然是不行的呀,我最看重的人都这么说了,她是知道我的。我胆小又懦弱,一事无成又一无长处,我果然是不行的。但是你知道吗,我其实心里是有选择的,我只是想让你拉我一把的呀,可是你把推下去了,并且把我的梦也揉碎了呀,告诉我不要做梦。我有什么资格呢,爸爸耳聋,妈妈腿疼,我有什么资格任性,我有什么时间等待?事实确实如此,也不要老是做着梦了,现实不是梦,自己也不是主角,要长大了呀。可是呢,这是我的成长教育以来最痛的一课呀。
最后,我选择了一个普通的一本学校,念着最烂大街的专业。可是,我没办法再跟我的伯母对话了,只要一听到声音就会流泪话就会说不出来,我也特别回避高考的话题,回避每一个相关的话题。高考成了一个禁忌的话题,复读成了我提不了又放不下的执念。
直到昨天又看见了伯母(有事回来),今天起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梦到了这件事,心情沉沉的酸酸的,我知道自己其实没有放下这件事,这成了我的执念,也是我的心结。可是时间是向前走的,我一直被困在原地自怨自艾,已经把大一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了。我知道我真的不能再逃避了,我要找个时间面对它,或者说面对自己。所以我把我记忆里最痛苦的事情剖出来,又哭又笑,我要向过去的三年说再见,然后迎接我该用力度过的大学生活。
作为一个高考的失败者,作为失败的案例分享了。我是全国卷三(别骂了)考生,确实是相对来说全国卷最容易的。失败经验尽量避免哈:语文第一场考试,不要写太慢,为什么,因为我高考语文作文没写完写了700多一点字匆匆收尾,这个对我后面的考试有了很大的影响,下午数学节奏完全被打乱了,心很烦,写题也冷静不下去,手一直在抖,我的数学因此完全爆炸了。理综选择题比较容易,但是基于前两科心态爆炸了,理综我开始赌博,写题的顺序完全改变,因为我物理时好时坏有时候大题写的出来有的时候不行,于是这次顺序从物理写起完全赌败,因为英语是最后一科,自暴自弃了反而发挥最好。我的高考成绩是语文:115,数学:87,英语:138,理综:189
高考复习到最后一个月,发现前面积累的知识开始渐渐忘记,写题的手感越来越差,中间的复习阶段状态最好,所以有考生的话可以注意最后一个月可以适当调整自己的复习状态。
关于复读,其实大多数同学如果提出这个选择来,当你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这时候就不要问旁边的人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可能有的人问,我再次考差了怎么办?其实我个人认为,复读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达到某个梦想或者目标的手段,它从某种意义上已经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我已经尽力而为,也已经不留遗憾,对于结局我能够欣然接受,我给我的高中画上了圆满的结局。所以,我现在依旧很遗憾,我潦草慌忙地画下了结局 ,没能好好的告别,让它成为了我现在甚至是往后余生无法弥补的遗憾。
2020年已经太特殊,而遇上这一年的考生要面临更为特殊的挑战,未来会是怎么样的我们不知道。在这个考场上,总会有人欢笑,也总有人留下泪水。希望大家能不追往事,不留遗憾。而我也困在原地太久,也该好好告别,迈开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