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八班是第一个表演的,而晴天她们所在的初二二班是最后一个,本来这两个位置都很不占优势,可偏偏评委老师对这两个班的表演最印象深刻,初二八班的钢琴伴奏恰到好处,与其他直接拿成熟的音乐伴奏的班级来说,无疑是很出挑的,大家还注意到伴奏的男生完全是根据大家朗诵的抑扬顿挫来调整音调节奏的,所以很吸引大家进入情境。而初二二班领颂的小姑娘不卑不亢,表情声音都像极了专业的表演者,在她的感染下,集体朗诵时的整齐程度,配合程度也是这个年龄的孩子们没有的。毫无疑问,评委老师已经将这两个班列为冠军之选了,但究竟是哪个班,大家的意见很不统一。
这次比赛结果涉及到“市级优秀班集体”的评选,如果能够得到“市级优秀班集体”,那么在中考时,班里的每个学生都能得到十分的附加分,深谙一分就能决定人生的十个班的班主任们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对这次比赛前所未有的重视,甚至于还牺牲自己的课堂时间来排练。可大家都清楚,真正有竞争力的只有实验班一班二班,再加上特长班八班,优秀班集体是根据“学”“德”“体”“美”这四个方面评比的,一班二班的成绩甩其他班一大截不必说,可偏偏八班的同学们不仅特长加分,考试成绩也并不差,在剩下的八个班中总能排到前三,所以综合下来,倒是这三个班的评比差不多,所以这次的朗诵比赛,如果哪个班能得到第一,将会直接有三分加分,那么“市级优秀班集体”也自然就花落谁家。
结果宣布时,大家都屏息凝气,当听到宣布第一名是八班时,班里很多同学都失望地叹了口气,有的女生甚至于悄悄地啜泣起来,是啊,十分的诱惑,对于一心想直升高中部清北班的同学来说,是多么重要啊。一木倒不在乎,她成绩很好,如果能保持年级前三名,是一定会被保送的,但她也为自己的同班同学们有可能会因为这十分而失去清北班的资格失落。而晴天,上哪个班,上哪个学校,她都是无所谓的,对于她来说,人生没有比看小说,交朋友更有意思的事了,所以当一木看到晴天上台领奖时,一直死死地盯着八班的队伍时,还是心惊肉跳了一下。
下台之后,晴天三步两步拦在要离开礼堂的八班队伍前,而走在最前面的,就是路北,他疑惑的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女孩,后面队伍的八班同学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大概在所有人看起来,晴天这都是不服气来砸场子的吧,所以当一木拎着她们俩的书包气喘吁吁的从礼堂另一头飞奔过来时,正看到晴天伸出一只手,眼神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生:“手机借我一下?”
男生没多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只见晴天接过去输了一串数字存到通讯录里还给男生,一字一句地说:“喏,这是我的号码,我叫晴天,你刚才也看到了,二班的,我爸妈都是医生,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男生哑然失笑,伸手摸了摸自己肿起的额头,还真有点疼,这下轮到围观群众疑惑了,不是来砸场子的,一个高个男生上前故作严肃地拍了拍被拦住的男孩的肩:“路北啊,我才放纵你一个人几分钟啊,你就要被负责了?”说完后面的同学都笑了起来,被叫做路北的男生也笑了:“你少来,你不是问我怎么成南极寿星了么,就是拜这位大前锋小姐所赐!”高个男生笑容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凑到晴天面前:“妹妹,放心,哥哥我会帮你照顾我们的路美人的。路美人身子娇弱,得好生修养啊。”这下晴天也不好意思了,脸红到了耳根,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妹妹!”说着气急败坏的拉着一木走了。路北看着她俩走出礼堂,才狠狠的扭住身旁人的胳膊:“我说唐大黑,是不是又找打了。”被紧锁着双臂的某跆拳道全国青少年冠军哀嚎声不绝于耳:“你这是谋害祖国的花朵!”
不知停歇的跑了四站之后,一木终于跟不上晴天的速度了,她气喘吁吁地拽着晴天:“晴天祖宗,我们要跑多远啊,歇一下吧。”她瘫坐在路边的台阶上:“你说就你今天这体力,苏子瞻也不用担心你过不了八百了。”晴天这才感觉到刚才跑的太快,小腿都要抽筋了,她拽着书包坐在一木旁边敲打小腿:“肺泡都要爆炸了。”一木一头黑线:“那你刚才跑什么跑啊。”说着,她掰过晴天的圆脸:“如果刚才我没看错,我们的晴天祖宗,是害羞了?”晴天想起刚刚跟叫路北的那个男生说话时,脸红的灼烧感,竟然还满美好的,她别过头捂着脸颊:“木木,八班男生都好帅啊!”一木看身旁好友这娇羞样,不禁感慨:“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马上要到中秋节了,路边的商场一直循环播放着王菲的《水调歌头》,两个穿着格子裙的小姑娘头靠头入神地欣赏了一会,只听晴天问:“你说,苏轼是词作者,人家答应给版权了么?”一木摇头:“大概他们给苏轼烧了不少纸钱!”晴天扑哧一笑。然后,俩小姑娘一脸严肃地对视一眼:“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一木看看表:“苏子瞻说他今天六点二十的飞机。现在,五点五十了!”
晴天被大力一木拽起来生不如死地长叹一声:“又要跑了!”
夕阳笼罩的城市中,两个面目稚嫩的小姑娘飞奔在人行道上,一边灵活的穿过人群一边道歉,她们叫着,笑着,跑着,风吹起裙角,吹乱刘海,行人们也被她们所感染,纷纷露出微笑,然后心想:“我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