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三个多月,宋清荃一直称病,赵晊几乎日日来我房中。
宋清荃忙着与赵麟私会。我常见她午后慌张地从侧门溜进府,裙裾间满是鸢尾的清香。太子府并不曾种植鸢尾,想必是她与赵麟在宫苑的鸢尾草坡上厮混时沾染的。
我虽看在眼里,却绝口不提,毕竟,相比赵麟的谋位之心,他们的私情只是小事。
这一日,我正在桂花树下拣着细蕊,准备为赵晊煮桂花羹,宋清荃的贴身婢女杏儿来寻我,说太子妃有事找我。
杏儿将我领进宋清荃院中的时候,她正在廊下干呕。
我见状心下暗喜。宋清荃并不知道,她为了瞒住自己的风流韵事而一直喝着的避子汤,早已被我偷偷做了手脚。
我借着为赵晊煮桂花羹的机会每日进出厨房,将她的避子汤换成了普通的温补汤药。
眼下,从未与太子圆房的太子妃害喜了,只怕要有好戏看了。
宋清荃找我,正是与此事有关。她拂了拂满身绫罗,傲慢地对我说:“婉儿,你沾了我的光,有幸进太子府受宠,现在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与七皇子的事情,未出阁时你就早已知道的,眼下我未与太子圆房,却有了七皇子的身孕,若是传出去,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只怕会连累了妹妹你。”
宋清荃啜了口茶,盯着我的脸,说:“婉儿,今夜你来我房中,伪装成我,与太子同房,我会事先在灯油中滴入催情的药汁,太子到时候......你与我长得颇为相像,他自然不会发现。明日一早我带着落红的手帕去向皇后娘娘复命。一个月之后,我便可公布怀孕的消息,到时候你我都平安无事。”
上一世,由于太子患了眼疾,偷梁换柱的把戏才得以蒙混过关。没想到这一世,宋清荃蠢到如此地步,竟然要铤而走险。
可惜,我才没功夫陪她玩这种把戏。
“冒充太子妃是死罪,妹妹不敢。更何况......”我佯装胆怯,支支吾吾。
“更何况什么?!”宋清荃厉声追问。
“太子殿下日日来我房中......太子他......我身上有了印记。假使我冒充姐姐你,只怕他一眼就会认出是我......”我说完,拉下衣领,雪白的脖子上现着一排红色的牙印。
宋清荃见了,挥了挥手绢,厌烦地说:“行了行了,你下去吧,我另想办法。你谨记守口如瓶,否则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天,赵晊携我在庭前漫步,他采下一朵木槿花,插在我的鬓角,道:“瞧,这木槿纵使花团锦簇,也不及婉儿之美。”
我故作娇嗔道:“殿下最擅哄骗我这般天真的女子。”
“孤对婉儿没有半句虚言。”赵晊捧起了我的脸。
“可是,殿下前日才和我说,自成婚之后,对我是专宠,这不就是骗我的吗?”我嘟起了小嘴。
“此事千真万确,孤甚至......还不曾与太子妃圆房。”赵晊认真地说。
“这就怪了,我近日看到姐姐好像害喜了,我正想恭喜殿下呢,可你却说不曾与她......你骗我,真坏!”我捶打着赵晊的胸口。
他一边抓住我的手温柔地拢在胸前,一边说:“孤真的不曾骗你,太子妃也不可能有身孕,除非不是孤的骨肉......倒是你,孤想要你为孤生个胖娃娃......”
赵晊说完,抱起我朝寝殿中走去。
自那以后,赵晊似乎对宋清荃的举止更为留意了。
那日早膳,宋清荃只喝了两口粥就说饱了,刚离席就扶着柱子干呕。
赵晊道:“太子妃身体不适,可有找太医瞧过?”
宋清荃一听,花颜失色,连忙说:“殿下不必挂心,我只是受了风寒,已经让杏儿熬了汤药。”
她挤出一丝笑意,袅袅上前,拉住赵晊的衣角,柔声道:“今日下朝后,殿下可否陪我赏花饮酒?”
赵晊显然对她突如其来的殷勤感到意外。
“殿下,你我成婚已经三月有余,还未曾......皇后娘娘早已催促......”宋清荃故作娇羞地说。
赵晊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
我在一旁听了“饮酒”二字,心中颇为忐忑。上一世的毒酒之计难道又要再次上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