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活在校园霸凌的阴影里

是高三那一年 那年我17岁 我从我的家乡前往北京参加美术集训 并在校园霸凌的时刻度过了我的18岁生日

我是第一次独自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生活 一个南方的女孩生活在北方的城市 不习惯的不仅仅是饮食还有天气 当然还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同龄人

那段时间 我是极度孤独的 与家乡的朋友闹崩 家乡的老师因为我没有乖乖听话去长沙集训没有让他挣到钱 而对我冷嘲热讽讥笑辱骂 父母对我在那边生活的不理解 都让那个时候的我 感受到了寒气逼人的孤独 所以现在对于我而言 没有孤独的负面看法 纯粹是拥抱孤独和享受

我想 那个时候才是绝望和深渊吧 我忘了我用了几年的时间从这里面走出来 能够坦然的不流眼泪去当成一个故事讲出来 总之 经历过那段无助害怕的岁月才让我在经历其他的事情时至少能坦然一笑并寻找裂缝的光亮

我是被当时的我最信任的朋友霸凌的 我们那个时候有4人间和8人间 我选择了4人间 我 一个安徽的女孩和一对北京的双胞胎 我们四个人共同生活 我把我当时遇到的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全部告诉她们 并认为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会早晨赖床 然后赶最后5分钟的时候去楼下买个好丽友踩着最后的铃声狂奔进教室 有时候晚了几秒刚好锁门的时候 我们还要飞奔寻找哪个门是没有人看守的 或者有时候我们会一起被体罚然后交换好丽友作为早餐 相视一笑 我几乎把我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了 包括我的家庭 其实以前没有什么秘密一个高中生会有什么惊奇的秘密呢 但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成为被攻击的弱点 换句话说 这个想要攻击我的人 太了解我了

事情的开始是那一对北京的女孩有一天去跟宿管阿姨说想要我搬出去 然后我就被谈话被要求明天搬出去寝室 于是我很懵 思索再三在那天鼓起勇气在已经熄灯了之后和她们说我们聊聊吧 于是我们四个人开始聊自己的感受  她们觉得我不喜欢她们 于是我就和她们解释我一直把她们当成好朋友 于是在她们三个的讨论之下给我写了三张纸条 告诉我她们对我有什么不满 希望我改掉什么习惯 我答应了 第二天那对北京的双胞胎和宿管说我可以住进去  不过那是我第一次学会去和别人表达自己 虽然是在黑暗之中 但这是我和别人沟通的开始 过了很久我才知道 那对双胞胎是被那个我当时形影不离的安徽女孩吹了风才去做的行动派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我还是很大大咧咧的和她们相处 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她们三个人开始对我的孤立 因为当时集训绘画量很大 我都会很晚从教室回到寝室 她们基础比我好在清华央美班所以每天晚上睡得比较早 我想加倍的去努力追赶我的梦想 和她们渐渐的错开了生活的节奏 于是她们还是觉得我不喜欢她们 慢慢的与我成为对立的关系 让迟钝的我发现她们孤立的那一刻 是周末的时候我午睡醒来发现双胞胎爸妈来到了寝室 她们三个在津津有味的吃爸妈带过来的饭菜 期间并未在意我的存在 那个时候我觉得很孤立很孤独 她们五个人在谈笑风生开心又灿烂 而我就像是一个在阴暗处被人故意遗忘的鬼魂

于是我开始了一个人吃饭 一个人绘画 继续之前的生活

导火线是有一天晚上我看到安徽女孩在漱口池和一些人对眼色 只是觉得很蹊跷 我就进去寝室开始泡脚 北京冬天风很大 于是我就把寝室门给关了  泡脚的时候我的脚是在有水的盆子里 然后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也不知道是谁 但我还是下意识的把脚擦干然后开门 打开门一看就看到安徽女孩站在外面 我原以为我开了门她就会进来 但后来 发生的事情我很意外 我第一次见识到人性的可怕之处 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看到她把脸朝向走廊 然后开始很大声的喊 你凭什么把我反锁门 你凭什么把我关在门外面 快点开门啊 开门啊 你拼什么欺负我 我蒙住了从来就没有见过这种反应 我打开门看到一个女孩特意把头朝向走廊大声喊着她是多么无助被人欺负 目睹了这一幕 我脑子一下子不转了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来回应 于是我选择了看着她喊然后沉默 全然不知她这是试图把舆论全压在我的身上 然后她就出去了 我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 说实话我以前从来没有骗过人 也从来没有看见过别人明目张胆的骗人 这些东西在我脑子里是空白的 到了10点我打算爬上床准备睡觉 我可真是心大不知道暴风雨要来临之前都会是一片寂静 那个时候因为北京女孩周末会回家住 所以晚上只有我们两个 我也没有想过有了这个喊声之后会来临什么 当然这就是我的校园暴力的开始

下午画画的时候有一个新疆女孩靠近我和我聊天 然后莫名其妙我的手机被她拿走了 我也丝毫没有意识到手机对我的重要性 于是就在我没有手机准备睡觉的时候 门被踢开了 进来了一帮女孩 这帮女孩是前段时间还一起玩狼人杀这种游戏的朋友 我住在上铺 于是那个带头的站在我下铺的位置质问我为什么欺负安徽的女孩 因为之前一起玩 我以为这就是朋友 于是我就打算解释告诉她们真相是我没有欺负她我没有锁门不让她进来 我果然是全然忘了之前在漱口池她们的眼神互动 真以为她们是过来解决存在的问题的 于是那个领队的女孩也对着门外大喊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别人做这件事 也没有一开始的那么怔住 我开始意识到所有进来的女孩都是和安徽的女孩是一起的 没人会真的想帮我 而且这是一次她们算好了宿管阿姨不在并找人拿走我手机 人要是做起恶来真的是无师自通且什么都能做去达到目的 恰好作为一个县城女孩一直顺风顺水没有见过世面的我来说 这是从没有遇见过的崭新的故事 当我明白形势不利于我的时候我选择闭嘴躺在床上背对着她们 没有人会听我说什么 大家都在等着我打自己的脸 这么多人我斗不过她们 于是想起打电话给老师 发现手机不在身上才明白这是一个计划好了的圈套 我就彻底放弃解释和抵抗 我只是害怕 害怕接下来的故事的走向 她们看到我躺在床上打算睡觉 就说一些编造的谎言去激怒我 但其实我哪有打算睡觉 我只是抱着我的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 不过幸好北方人虽然长得高 但我的床铺的位置更高 所以之后读大学的时候我都习惯性的选择上铺作为安全感的港湾

为了激怒我反抗 然后一起过来揍我 她们没少在清白的事情上添油加醋 她们说我勾引主管老师

我和主管老师关系是很好但我没有勾引过他 我们只是纯粹欣赏对方 并且身上有相同的故事 有时候愿意去和对方聊天 主管老师当时30多岁 拜托 我为什么不去勾引年纪和我差不多的老师 

他们说我勾引现在有女朋友的男生 还和他在寝室对着窗户唱情歌 然后隔壁的立马跑过来作证说她们也看到了我们对唱情歌

我和那个男生都是湖南人 来到北京之后自然会对同乡人更多往来 男生喜欢听张学友之类的歌曲 我也喜欢那种老歌 所以我们关系是还不错 晚上一起画画的时候会一起听喜欢的歌 而对唱情歌这事发生的时候他是单身 当时我们寝室的窗户正好对着男寝的走廊尽头 我和安徽女生同在房间 男生和他朋友在走廊坐着然后男生开始唱歌 我们都意外发现对方的存在 他当时在全名K歌上录自己的歌曲 看到了我之后我们相视一笑 很惊讶也很意外 他就继续唱歌 然后就变成了她们口中的我们情歌对唱 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两个证人 听到我勾引那个男生还情歌对唱 当时男生的女朋友就哇一声哭了起来 把这个事情闹得更大了 还打电话求证 我当时还觉得终于有人可以还我清白了 但显然她们问的时候避开了敏感词汇 只是一直不停的在说我的不是 于是我就急了 在他们放外音的时候大喊不是这样的 她们在撒谎 不过感谢这个男生 虽然他一方面相信了我是众人口中的烫手山芋 一方面情商很高的在我的立场帮助了我 在男生和她们说完之后她们就没有之前的那么坚决的对付我了

我记得安徽的女孩说出了一句话让我到现在都永远也忘不了 她说这个人连她妈妈都不喜欢 还能喜欢谁呢 我那一刻才明白不仅仅是人多势众 就算单挑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我除了被玩死没有其他的选择项

但我还是在床上死死的扯住我的被子一边绝望一边发抖 领队的女孩爬上了隔壁的上铺来到我的床旁边扯我的被子 看我到底在干嘛 我当时就是更害怕了抖得更厉害 不过我们那个时候的床很结实 不管我自己怎么抖床都不会摇起来 所以她也没有看到无助的我用最大的力气扯住被子的偷偷流眼泪的懦弱样子 我想今天晚上我真的是完了 那个时候才感觉到时间是这么的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无声滴答音都是死神为我判的刑 我忘了她们骂了我有多久 大家都陆陆续续的撤了 但是我记得安徽女孩领走前还大声的喊 今晚我不住在这里 我怕她拿刀放在我脖子旁 我才意识到我被霸凌之后是不可能再与她住在一起 等她们都走了 我确定没有人埋伏在周围时我才把寝室门关了 但那个时候我又很委屈听到她说我会拿刀对着她 我就开始幻想半夜她会进来伤害我 于是我穿好衣服一个人在北京的街头漫无目的泪流满面的走走停停 期间我趁没有人去新疆女孩那里拿回了我的手机 室外实在是太冷了 我走进了画画的教室 我很害怕 我坐在暖气的旁边很绝望 想在这里睡一晚上 但是我那个时候既怕黑又怕鬼 把灯全都打开并且一直不敢闭上眼睛 脑袋紧绷 就睁着眼睛一直到了2点 我太痛苦和委屈到极点了 我想去找人诉说 于是我那个时候第一次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接通之后 我记得我当时用了我最大的力气去和我妈妈喊 我说为什么大家要这样对我 我不停的反复的和我妈妈说这一句话 那个时候我妈妈基本上没有接到过我的电话 而我每次听到我妈电话的铃声我都会把手机卡拔下来 我是自己中断了两方的沟通和交流的 所以在半夜接到我电话的我的妈妈 根本就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及我崩溃大叫的情绪泛滥 我喊完了之后我妈妈说给我钱去附近的宾馆住一晚上 到了宾馆被告知没有房源  然后挂了电话睁着眼睛一直到早晨 这可能是我第一次熬夜吧 第一次感受到北京的清晨是个什么样子 那种萧瑟寒冷空气中都是灰尘的早晨

从那个晚上开始 我成为了一只胆小的老鼠 每天上课都默念在走廊不要碰到他们 因为那个时候我在清华央美班上课 而那群姑娘除了安徽女孩她们都在普通班上课 所以相遇的概率其实比较小 但我们画室只有一个走廊 我每天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偶遇她们 我害怕过路女孩看我的表情 一夜之间 我曾经以为是朋友的所有人都变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往她们的期望发展 女孩们有的相信了她们口中的我 有的不想和我惹上关系 远远的看见我都会离我离得远远的 我就觉得自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自卑委屈每天在我心中徘徊不定 渴望有人能帮我一把

很戏剧性的是 我认识的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和我说一句话 甚至看我一眼

但 第二天我画画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陌生女孩叫出去 我认出了她 她是那个我刚搬进寝室时候被她们打的姑娘 然后我就跟她去了楼上的走廊 她告诉我  她经历过这些荒诞 她相信我是清白的 她说她完完全全理解我的感受并告诉我 她在昨天晚上已经打电话告诉主管帮我换寝室到她住的寝室了 我觉得她是真主女神 她救了我的性命 到现在想起来我都要感激她曾经对我施与的援手

于是我换了寝室 平安的相处了一个月之后 因为室友吸烟的原因 我经常待在外面并把门打开透气 引起了室友的不满 她指责我说 难怪她们这么说你 你自己什么样子别人才会说你 你就是她们说的那种人之类巴拉巴拉 然后拿起一把椅子朝我的方向扔过来 我出去了 我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既然你不想回来就不要再进来了 她就把门给锁上了 于是我被赶出了寝室 我也不敢去敲门 我当时就是想我真的不是一个坏女孩 一方面不想打扰到其他舍友的睡眠 一方面我又很害怕那个把门锁起来的北方女孩除了对我扔椅子还会干什么 我第二次睁眼到天明

之后我认识了一个新的朋友 是曾经在她们口中勾引老师的臭婊子 之后她是我在北京唯一的朋友 她是那么的漂亮天真和坚强 我也很恨自己以前在别人的口中去了解她

有一天在走廊碰到了那对双胞胎 后面走过来那个安徽女孩 我不记得她们和我说了什么 但我突然马上离开她们的视线径直跑下楼去 然后我发现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并且一种无力感深深的伴随在我的身体里面 我失去了开口说话的能力以及走路的能力 但我很害怕 因为那个时候就要到晚饭时刻 我怕我又和她们碰见 并让她们看到我最无力反抗的样子又要对我做什么事情 我就坚持着一步一步的移出步子 直到离开食堂的周围 我就几乎动弹不得 大口喘着粗气 心脏跳动的极快 我感觉氧气越来越稀薄和有一种沉入海底的无力和痛苦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 我的身体失控了 后来主管老师打算开车回家时看到我 把我抱起来放到副驾驶带我离开了那个充满恶魔的地方

所幸 那个时候联考就要开始了 我就回家进行联考 我是多么的害怕回到这个可怕的地方 联考之后我是我们班仅存的几个过了联考分数线的学生 于是就要进行校考的准备 但是因为我害怕回到北京 我一直撒泼赖皮的待在家里 任我妈妈怎么要求我去北京我都不肯踏出那一步 我觉得那就是深渊

校考落榜 高考的时候没有心思读书 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我父母强烈干涉我的志愿选择 我说我要去北京 那里有和我一样灵魂的人 他们会理解我 但他们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办法藏起我的录取通知 找关系让我留在了省内读大学 他们说 那天晚上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她们两个一晚上没有睡 他们想我在这么远的地方出了事情都无法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 所以她们希望我大学在省内 我如果出了事至少可以马上在我身边保护我 那也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父母在我出事时除了不停的责怪我抱怨我之外 原来他们最想做的是保护我 只是他们的表达的方式有问题让我没有理解到他们的爱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走出来这段经历 我只记得我和姐姐一起看了悲伤逆流成河这部电影之后 我失眠到5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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