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能做些什么?会发生些什么?
我不得而知。
但是能想起的关于十年的诗词倒是不少:“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往来千里路常在,聚散十年人不同”,等等。
十年,能做的,太多;能发生的,也太多。
1
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我全凭本能一心两用,一面望着窗外的飞雪神游,一面随意在A4纸上潦草涂抹,挑选着要在做书签时用的合适的诗词。此情此景下觉得自己也是可笑,便忍不住意兴阑珊起来——玩笑话而已,我却总要当真,就像《玛丽与马克思》里马克思所说的那样,对于很多的人和事,都会让我感到“迷困”。
朋友的消息进来,随口问我夜谈情况。
我极认真想了想:有什么好说呢?我又不是大额钞票,做不到人见人爱,而深夜里的喁喁而语也接近梦呓,与隔着屏幕在提取时必然有转码误差的文字一样,都是做不得数的。心知肚明就好。那承诺了十年的生日礼物,我并不期待它会在某一天像跟神的祷告应验了似的从天而降。我也不是个小孩子,大人随手扔过来一块糖果也要心生欢喜好几天。
也许是活久见,十年里太多的聚散苦匆匆,看惯了兰因絮果,见多了雪泥鸿爪,相看两不厌的人与事因为寥寥无几反倒弥足珍贵起来。比起前两者,后者几乎成为奢望,只能是想一想的劳什子,并不是人人都能有的稀罕物。
2
蓦地又想起苏轼的《和子由渑池怀旧》来。正打算深入想一想,发个感慨的时候,另一朋友将我从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领域拉回到了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常——她问我要什么生日礼物。
老爹总说我,人过三十月过半。我从没有过这样深刻的体会,也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的人生也会开始做起减法。事实上,也不会真有那么一天:时间从不给你机会让你从容去做减法,所有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在一夜之间,这就好比凌迟,一刀一刀割下去,割前还不忘给你做个全麻。于是在某一个独坐海风秋的黄昏,或者某一个风露立中宵的夜晚,你会突然混沌意识到:能留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所谓的圈子也越来越小,甚至连让你开怀大笑的事也屈指可数——司空见惯浑闲事,却未必能断尽江南刺史肠。
我想要什么?我要的,从来都是奢侈品,精神之外的戋戋之物又有多少动人之处?
十年,足够吹尽狂沙始到金,也足以让落地不是兄弟的人,可以骨肉相亲。我所在意与珍惜的,也无非就是这些东西。
既然人生不可蹉跎,生命也必然要做减法,那就让厚重的都沉淀,让轻飘的都随风去。“人生到处知何似”?应该似高配手机,删掉鸡肋的软件,不断升级,流畅运行。生命的终极不是泥爪,而是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