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袭人和湘云正在说些关于黛玉的话,黛玉没来,正说着,有人来了,说:
“兴隆街的大爷来了,老爷叫二爷出去会。”
看来雨村兄官运亨通啊。
宝玉听了,便知是贾雨村来了,心中好不自在。
为什么宝玉不想见贾雨村呢,想想他都干了些什么?表面上的正人君子,实际上的虚伪小人。但是宝玉没有怎么接触过,为何生出如此厌恶之心?估计和黛玉有一些关系。
袭人一听贾政叫宝玉去,忙去拿衣服。宝玉一面蹬着靴子,一面抱怨:
“有老爷和他坐着就罢了,回回定要见我。”
因为雨村听了他出生的奇闻,才准备到贾府谋求前途,如今来到府上,当然要亲眼一观。但是宝玉又说了回回都要见,那也就不止见了一次。次数多了,官场和客套和虚伪,宝玉也就很明显感受得到,生出厌恶之心,也就能理解了。
湘云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笑着说:
“自然你能会宾接客,老爷才叫你出去呢。”
湘云还以为贾政要让宝玉历练。宝玉却说:
“那里是老爷,都是他自己要请我去见的。”
这里的他,是雨村。
湘云笑着说:
“主雅客来勤,自然你有些警他的好处,他才只要会你。”
不得不说,宝玉的出生传闻的却是雨村到贾府谋求的最初动力,估计还要和冷子兴之流的品评一番。
宝玉说:
“罢,罢,我也不敢称雅,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并不愿同这些人往来。”
到底是谁俗谁雅?雨村是看似雅,其实俗;宝玉是看似俗,其实雅。
湘云笑着说:
“还是这个情性不改。如今大了,你就不愿读书去考举人进士的,也该常常的会会这些为官做宰的人们,谈谈讲讲些仕途经济的学问,也好将来应酬世务,日后也有个朋友。没见你成年家只在我们队里搅些什么!”
知道宝玉的性情还要这么说,也是湘云直爽的表现。要真是经常会会那些为官做宰的人,说那些仕途经济的学问,灵活应酬世务,那还是宝玉吗?那是贾雨村还差不多,前面宝玉表示过对雨村的厌恶,作者这样说,还是借着湘云的口,来说宝玉的真性情,这些话,也只有湘云说出来,最合适。晴雯率性,但是没有地位,黛玉不会说这样的话。
宝玉听了说:
“姑娘请别的姊妹屋里坐坐,我这里仔细污了你知经济学问的。”
这话好讽刺。何必对湘云说这话呢?作者也是借着宝玉的口来说自己的答案。
袭人说:
“云姑娘快别说这话。上回也是宝姑娘也说过一回,他也不管人脸上过的去过不去,他就咳了一声,拿起脚来走了。这里宝姑娘的话也没说完,见他走了,登时羞的脸通红,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幸而是宝姑娘,那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闹到怎么样,哭的怎么样呢。提起这个话来,真真的宝姑娘叫人敬重,自己讪了一会子去了。我倒过不去,只当他恼了。谁知过后还是照旧一样,真真有涵养,心地宽大。谁知这一个反倒同他生分了。那林姑娘见你赌气不理他,你得赔多少不是呢。”
宝钗果然是说过这样类似的话,这种话应该是宝玉的底线。说出这样话的人绝对不是和他交心的;湘云这么说,就事论事;宝钗这么说,不知道在什么场景下说的。袭人对这件事情的着力点不在宝玉心里怎么想,而是在宝钗的涵养和大度。宝钗这样的涵养和胸怀的确值得我们学习,这也是宝玉和黛玉不被看好的原因,大家只是看到面上的东西,没有看到心里。
宝玉听他们这么说,就说:
“林姑娘从来说过这些混帐话不曾?若他也说过这些混帐话,我早和他生分了。”
这就是知心知己和旁人的最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