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一) / 左岸
雪下着,覆盖原野和森林
消失了野兽踪迹,抹去行人足印
世界拥有同一底色,简单,洁净
现在,她独自穿过白雪厚积的林间
是否有一扇窗户的灯光在等待着
一句温暖的问候,飞至眼前?
为何孤单一人,步履沉重
她心里也下着雪?看她
缩小成雪地一截树枝
很快吞没。没人为她感叹
北风呼啸,扬起蒙蒙雪雾
模糊了身影;前方
辨不清路径。她去往何处?
走在冰冷世界,向往灯光
寻找方向。讨厌这场雪
它覆盖一切,隐藏丑陋石头
和危险陷阱,更埋葬
如雪的真情,而这
是致命的:美好事物遁入虚无。
【浅评】
第一次读左岸的作品,即被其雪之意象和意境感染至极。总的来说,我读到的这首诗,是银装素裹的画面中包含了装“情”裹,银装“理”裹……
银装素裹,这是雪景。用“覆盖”一词,让人遥想起那首古老诗句:盖尽人间恶路岐。 “洁净”的雪是圣洁心灵的象征,亦是千百年来文人墨客所咏之物。作者在这里惜墨如金,不只是古人留下了诸多咏雪佳句,但是作者的雪咏,并没有停留在雪景上面。
银装“情”裹,是这首诗的一个特征。诗言志,在这里就是作者的情志。第一节作者就以期待的心情,把“灯光”的“温暖”投射到读者的双瞳,让人眼前一亮,又感受到了冬天下雪除了欣赏美景,还需要温度。这是身心的一种必需,然而让人更深一层想到的,是心灵的某种渴望。诗的第二节,不难读出主人的一些情愫。一方面是“孤单”和“步履沉重”的,原来洁白的雪所“覆盖”是一段情感的纠葛和分手的举步维艰。一方面把自己幻化成“树枝”无法袒露,更无法看清楚前进的方向。在怅惘中哀叹“她去往何处”,既是人之常情,也是“辨不清”方向时真切的感受。
银装“理”裹,是这首诗的最高境界。在雪景情景交融的那一刻,作者透过自己不可名状的感情往事,从雪景的意象联想到亲历的感情的隐痛。难能可贵的是,作者于诗的末节将此升华到一个新的哲学高度——美好事物遁入虚无。这种遁入,皆因雪的洁白的覆盖而显得顺理成章。这种虚无,却在隐隐约约中把心底的隐痛化作点点滴滴情殇,给人留下朦胧凄美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