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研时期,宿舍里有个同窗,喜好是逛街和收集包包,有一天我回到宿舍,看到他情绪低沉,说是在喜欢的女孩那边处处受阻,找不到突破口。
我大惊,心里说你可是爱逛街和买包的男人,怎么会有这种我们异端直男的烦恼?听完他说的曲折,我只能叹口气说,你遇到的再寻常不过了,人人都懂。
我拿起一颗苹果问他:“打过桌球吗?”他说打过。我又说:“每个人刚学桌球时,人人都想体验一杆进洞的快感,但是技术太差,所以我会选择不追求一杆进,而是慢慢把球打到离洞口近的地方,降低下一杆的难度,同样我认为,追女生也是如此,不能追求一杆进洞,只求每次慢慢磨,每次都将球打到离洞口更近的地方,进不进也只能看天意了。”
他若有所悟,起身抱了我一下。
桌球是个很矛盾的运动,它属于三大绅士运动之一,而在中国却是小混混玩物的代名词,在我上中学的时候,学校严令禁止学生出入“两室三厅”,其中就有桌球室。说起要把一颗球打到停在洞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你要把握好力度,太重不行,太轻也不行,童年和我一起玩的小伙伴们从来不搞这么麻烦的事,他们信奉大力出奇迹,用母球重重捅到球堆里,啪!啪啪啪一连串炸响,各种颜色的球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总有奇迹发生,他们就仰头大笑,而我总是默默地练习走位,把球一点一点往洞口推,时不时被他们炸出,他们笑我说:“你这么打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打进的多。”
按照标准剧情,我被虐数年后,就是完虐他们了,可是这剧情倒还真没有发生。
只说一件,到我研究生毕业,有一次邓总慷慨,请我们去健身馆玩,我这种体育残疾看到有一间桌球室,如遇绿洲。正在选杆时,有位美女后到,礼貌地问我她能不能加入一局,因为就一张桌。
我看了看她,她肩上背着自己的球杆,手上攥着白手套,一看就是远远超过我历来对手的级别,长相也是我喜欢的类型,说实在话,桌球很能体现女性的美。
从开球起,我就一直下风,她看到我的一些低级失误后,嘴角不自主地歪了歪,但一局过后,我发现她的一个破绽,她打得极准,但她显然太把一杆进洞当做目标了,而桌球的精髓,反倒是防守。
我除了按照原来的做法,慢慢分成几杆把自己的球推向洞口,每一次还把母球停在她特别不舒服的位置上,于是她渐渐开始失误,没法做到每杆都进洞,由于偏离了自己的心理基准,人的自然反应就是焦躁,由于她轻视我,当我进球慢慢领先时,她就因为荒谬感而愈发焦躁,而更多焦躁诱发了更多失误,形成了恶性循环。
是的,你猜的没有错,球台上的对抗,诱发了她一个小型的“神经症”。
后来她输了, 接近于摔门而去,一会儿邓总一脸呆萌地探头进来问:“咦,刚才看到有个美女在这里,人呢?”我呵呵尴尬着说不出话来。
事实上,剧情并不是我苦练后逆袭,而是慢慢地根本没人愿意和我玩桌球,因为不论输赢我的玩法让对手“Feel sick”,现在多年没玩了,水平都已经退化到小学生了吧。
随着我年龄渐长,发现周边太多无时不刻想要一杆进洞的人,空气里似乎都浮动着焦躁的情绪,相比起来,我还是怀念童年时那些大力出奇迹的小伙伴们,怀念着他们简单粗暴的笑声;原本我相信,桌球就应该像我这样玩,现在也渐渐没那么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