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邹城市石墙镇西沃村。家乡四面环山,我们村子就在一个四周都是山的小山窝里,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外面的世界,如今,这条小路也变成了水泥路,连接着家乡和外界。就是这个小山窝,留下了我童年许多美好的回忆。
家乡虽然四面环山,有许多山却是一次也没去过的。我最熟悉的山有三座:虎山,红山和小山。
先说虎山。满山都是松柏,常年青翠。封山的年代,山上的黄麦草能长到没过大人的腰那般高。谁家要修缮房屋,就去山上割来黄麦草,修缮屋顶。后来,生产队解体,山开放了,我们就赶着羊群去山上放羊,回来还不忘捡一捆柴火回家。
小时候,每到周末和寒暑假,放羊,就成了我的最重要的任务。早晨起来,吃过早饭,就邀上伙伴,各自赶着自家的羊群往山上走,一出去就是一整天,到傍晚才把羊群赶回家。
大山,是我们放羊的好地方,也是我们学习的好地方。山上,松柏郁郁葱葱,抬头,不见阳光,凉快得很,也没有蚊虫叮咬。一到了山上,任羊儿自由自在地去吃草,我,就坐在大大的青石板上,读从父亲那里偷来的书,什么《水浒传》,《隋唐英雄传》,《红楼梦》,《西游记》,我大都是在那时候读完的。
大山的西南面,是没有松柏的,满山坡都是野草。也是放羊孩子们最爱的地方。我们在青石板上,唱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歌,看远方的天空。有时候,经常会看到天上有牛,羊,鸡,鸭,鹅,有房舍,有山有水,有人,逼真的很,那时候,还不知道这就是海市蜃楼的美景,直到后来,长大了,在一篇文章里读到海市蜃楼的情景,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在山顶,经常看到过的美景,就是海市蜃楼。
放羊,是每个农村孩子最重要的任务,给羊接生,也是每个农村娃拿手的活。在山上,遇到羊妈妈产子,大人不在跟前,给羊接生,就成了放羊娃的活。小羊生出来,先把它嘴里的胎膜掏干净,再把他身上的胎膜弄掉,放在羊妈妈跟前,羊妈妈用嘴巴把小羊羔身上余留的胎膜舔干净,就行了。回家的时候,背檫里不再装柴火,而是装小羊羔。小羊羔刚生下来,还追不上羊群。遇到冬天,羊妈妈产子,就弄来柴火,生火给小羊羔烤一烤,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把他们包上,放在背檫里,怕冻坏了他们。
红山,满山都是花椒树。因为有人占据,是封着的。我们只能上到山脚。就是这山脚,也给了我们许多快乐。地头岩石缝中,长满了一人多高的枸杞树和低低矮矮的酸枣树。每到秋季,我们都会去摘酸枣,摘枸杞(那时候,还不知道是枸杞,只知道像小红辣椒一样的小果子,甜甜的好吃,多年后才知道,小时候摘着吃的那就是枸杞。)原来,我们家乡的山上,还有这么多宝贵的财富。
到了花椒成熟的季节,山的主人就找人摘花椒。这时候,满山都是人影,大家边摘花椒便说说笑笑,热闹得很。
小山,离家最近,奶奶的家,就在山腰处。早晨,在山顶看日出,晚上,在山顶看日落,整个村子,尽收眼底。无事,就在山上闲逛,摘一把黄色的野菊花回家插进酒瓶里,捉几只野兔幼仔回家养在笼子里,捉几只山雀蛋回家炒着吃……小山,给了我太多美好的回忆。山上的石头,与其他山是不同的,小山上的石头,都是带着花纹的,什么小乌龟,小鱼,小鸟,小鸡,小鸭,小鹅,小草,小树,山川,河流……凡是自然界有的,都能从小石块上找到。我无法解释原因,只能慨叹大自然的神奇。在山上玩耍,有时还会遇到山鸡,虽然很想捉住它,却是怎么也追不上的。
小山上还盛产白蒿和老鸹嘴。这两样,都是中药。记得小时候,有一年预防黄肝炎,我们就是去小山上采挖来白蒿和老鸹嘴,熬汤喝的。
家乡的山,蕴藏着无穷无尽的财宝。如果说,在山西运城,胡基,曾盖起了一座城,那么,在山东邹城,石头,也曾盖起来一座城。家家户户,石头房子,石头院墙,石头猪圈,牛圈,厕所……凡是人为建起来的,都是石头的。雄伟的阳来拦水大坝,是石头筑成的,城里架桥,也是一块块石头垒起来的。现在,建房,多用空心砖,水泥,但打地基,仍然少不了石头。大块的石头,砌墙,小块的石头,被打成了小石头子,铺路,没有一点浪费。
这就是我的家乡,这就是家乡的山,令我魂牵梦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