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齐见何凌云表情十分凶恶,便道:“你们又几时对我客气过了?一进门我们斟茶递水的,你们却象审犯人似的问个不停。”
何凌云一心想知道悬空寺无字天书的秘密,便不再搭话,将伏龙香杖当作剑,轻轻一剑刺出。这一剑刺得又平又缓,就是告诉火木夫妻二人:我要出手了。这一做法显得十分光明磊落。
火齐轻轻用手指夹住伏龙香杖的杖尖道:“且慢!二位既然要打,不如我们去外面喝个痛快,再打个痛快吧!”何凌云想起火木夫妻在三山村醉仙楼对他彬彬有礼的样子,便道:“太好了!就算我败了,也教后辈知道我醉酒大战火木夫妻的事了!”木难喜道:“如此甚好!我们往南走,在终南山脚下有个王曲镇,那里有一‘众爱楼’,众爱楼的冰雪清酒十分有名,我们便都去尝尝吧!”
四人出了门,秦氏和姬冲仍在门口,见何凌云脸色不善,便恶狠狠道:“哼,还说是朋友,你们又想杀火木夫妻了!”何凌云原本无心欺骗,见秦氏责备,便道:“老人家,我们去喝酒的,我们不杀人。”说毕四人便往王曲镇而去。
传说唐玄宗在终南山遇到仙女跳舞,便将舞曲记下,唤作《霓裳羽衣曲》,在回长安途中,怕忘记了,便在半路上将曲子吟唱一遍。后人为了纪念此唐玄宗吟唱此曲,便将吟唱之地称为王曲镇。王曲镇离悬空寺很近,不到十里的距离。
众爱楼就建在一座小山丘边,恰是正午时分,酒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火木夫妻衣着是大红大绿,行走江湖之人大多认得,就算没见过人,也听过二人的衣着,故夫妻二人到了众爱楼后,原本喧闹的酒楼便静了下来,大家均在窃窃私语。
众爱楼的掌柜是个又矮又胖的中年人,脸也圆,眼也圆,加上两撇小胡子,显得十分富态,见到火木夫妻四人,便道:“还是老规矩,去雅座吧”。说毕便带了四人上了楼。
没想到楼上还有另外一条廊道,通向一座小山丘。廊道上站了两个年轻人,似在把守,一行五人走了将近五丈,便见有门,进了门,却是一个三丈见方的小院子,院子三面环山,环山的部分泥土已被削去,砌上石板,便如墙面一般,西北面则是三、四间房子。
四人进入房间坐定,火齐道:“掌柜的,来六瓶冰雪清酒。”这众爱楼的冰雪清酒十分贵重,一瓶酒重约二斤,售价却高达五两银子。最主要是这酒每桌只能限量一瓶,超过一瓶的,就算你出再多银子,店家也不卖。不过火木夫妻似乎跟掌柜极熟,不一会,掌柜便端来六瓶冰雪清酒,惹得一楼的酒客无限羡慕。
火齐拿了两瓶酒给何凌云,又拿了两瓶酒给木难,自己拿了两瓶,道:“我们便痛快喝,一会醉了便打个痛快。”说毕便为自己倒满了一盏酒。何凌云只觉酒香扑鼻,酒的汤色竟十分清澈。
唐代没有勾兑技术,酿的酒酒度不高,且酒体浑浊,但冰雪清酒的酿酒技术为虚云长老所传,并采用终南山顶千年寒冰所酿,酒体十分清透晶亮,而且酒水中飘着似雪花一样的冰晶,整杯酒竟然如玉髓一般发亮。装酒的酒盏通体以绿釉为底,盏内底部有一条黄色鲤鱼,外环荷花、花蕾及荷叶纹,施以黄、绿、白三色,画面呈现凹凸状,随着酒水荡漾,鱼竟如活了一般。
胡绥绥笑道:“哎,你们喝就好,我不喝酒的。”便替何凌云将酒瓶开封,轻轻将酒倒斟满。木难对胡绥绥竖起拇指道:“胡姑娘真是爽快,喝酒便要倒满喝,才有趣!”
何凌云喝了一口,觉得口感十分清洌,酒水里面的千年冰晶到了嘴里便爆开,既让饮者有不一般的体验,又让人觉得酒更加甜美,一盏酒入口,便如穿着裘衣在雪地里行走一般,身上暖暖的,脸和手又觉得清凉。何凌云赞道:“好酒!”木难笑道:“这酒十分容易让人醉倒,可要少喝些才是哦!”众爱楼的菜倒是一般,只是普通的鸡鸭鹅肉,但因为酒美,下酒菜差一些,倒也无所谓了。四人又喝了一阵,每个人便喝光了两瓶酒,木难虽为女流,却十分豪迈,酒来即干,也不落下风。
何凌云脸色渐渐红了起来,只觉得酒气伴随着真气流转,他暗道:“这酒怎么这样厉害,竟然伴随真气而不散,似能培气养元一般。”酒劲一上来,说话便不利索了,何凌云结结巴巴道:“你们夫妇倒似好人,可惜……可惜你们知道的太多了,今天我便要替天行道,以消除天下流言蜚语。”
木难笑道:“何少侠喝够了么?”何凌云摆摆手,道:“你们夫妻二人喝了四瓶,我们才喝了两瓶,这不公平!我再喝两瓶,一会两两对打,酒也喝一样多,那才没占你们便宜。”火齐脸色也变红起来,便喊道:“掌柜的,再来两瓶冰雪清酒!”掌柜屁颠屁颠地又托了两支酒过来,一边走一边道:“你们这样喝法,真是暴殄天物啊!”言毕还可惜地摇了摇头。
胡绥绥劝道:“师父,别再喝了,要不我们认输便是,不要再追问无字天书之事了。”何凌云左手挥了挥,道:“诶,胡徒儿,大丈夫便该豪气冲天,无所畏惧,虽然我一介书生,但求公平,便问心无愧。”说毕,又喝了几杯。火齐木难齐竖大拇指,道:“真是侠客之见!”
何凌云又喝了两瓶下肚,只觉浑身似火烧一般,头似充血,四肢无力。原来这冰雪清酒采天地精华酿造,入口甚是绵甜,但后劲大,普通人喝得几杯便烂醉如泥。胡绥绥暗道:“糟了,糟了,师父莫是中了这妖侣之计了,喝得浑身绵软,还怎么打?”
何凌云喝光了四瓶酒后,酒盏一放,道:“来……来来,我们便开打吧!”火齐和木难互相看了一眼,火齐为难道:“何少侠,我还以为喝了酒以后,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呢!”何凌云摇摇晃晃走到院子里,道:“你们二人如不说清楚无字天书之事,我绝不善罢甘休!”说毕右手一招,便召来伏龙香杖,作剑直视对方。
火齐木难摇摇头,走到院子里道:“我们说过了,其实并没有无字天书。”何凌云不再答话,便将杖作棍,“呼”一下斜斜劈向火齐。这伏龙香杖虽然无锋,但长七尺有余,被劈中的话,受到的伤害比被剑砍伤还严重。
火木夫妻见来势凶猛,对视一眼,二人使出“凤翅千翔”来。只见火齐一招“龙飞凤舞”,丝毫不避何凌云的招式,长剑矫矫直刺何凌云右小腿膝盖,而木难却是一招“丹凤朝阳”剑尖直刺何凌云的杖身。这夫妻二人剑招相辅相成,火齐向右下方刺,是为了避开木难的剑,让木难得以向左上方抵挡,二人同时出剑,有守有攻,十分厉害。
何凌云见火齐来剑十分迅捷,便回杖想抵挡,不料木难见何凌云撤招,便舍弃了防守,一招“有凤来仪”,盘腿挺剑,从下往上挑何凌云的小腹,与此同时火齐一招“凤叹虎视”直削何凌云上盘,何凌云的木剑虽长,却无法抵挡两个方位同时的进招,便只好退了一步。木难笑道:“胡妹妹,你要不要来帮忙,你师父抵挡不住啦!”话音未落,便一招“凤舞龙飞”刷刷分三个方位刺向何凌云的双腿,火齐同时一招“麟毛凤角”直刺何凌云手腕。何凌云无奈,只好又退了一步。胡绥绥摇了摇头,道:“就算我师父喝醉了酒,照样能打赢你们!”
何凌云在三山村见过火木夫妻对阵袁方拙,也和姬冲拆了几百招,是以对凤翅千翔的招数比较熟悉,觉得火木夫妻二人合力使出的招数,与姬冲一人使出的没有不同,只是出剑的方位略有变化而已。火木夫妻又刺了几剑,何凌云便又退了几步,后背已经贴着后山了。
何凌云脚刚往左移,木难便刷刷几剑封住其左脚,他脚刚想往右移,木难便封住其右脚,何凌云心头十分着急,暗道:“当初袁方拙便是如此而不敌二人的。”又想道:“我若采取守势,火木夫妻二人便一起进攻,我若采取攻势,则木难防守,火齐仍然进攻,须想办法破掉二人招数才对。”
当下暗运真气,发现虽然鸿蒙气海空空如也,但紫府(中丹田)与下丹田在冰雪清酒的辅助下,精气与真气竟然变得十分充盈,身体虽然有点醉,但是头脑竟异常清醒。
只见何凌云右手一招“龙蛇飞动”,伏龙香杖直刺木难。伏龙香杖长七尺有余,而普通的剑长度不足四尺,何凌云轻轻一刺便到了木难小腹跟前,木难想后退一步躲过杖尖,不料何凌云右手一掷并突然松开,伏龙香杖“咻”一下便飞向木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