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和程远恋爱第一百二十七天。三个月前的今天，程远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站在她公司楼下，西装裤脚沾着雨珠，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像株被雨打湿的玫瑰——脆弱，但值得被好好捧在手心。”
那时的林晚，真的信了。
程远的“好”是从细节里渗出来的。
他记得她不爱吃香菜，每次点外卖都会备注“多放葱花，不要香菜”；他知道她加班到十点会饿，提前在冰箱里冻好小笼包，附上便利贴：“微波炉转三十秒，小心烫嘴”；他甚至在每个纪念日都手写卡片，第一张写着“和你相遇的第36天，我想和你过36500天”，第二张是“今天你穿白裙子，像颗剥了壳的荔枝”，第三张……
第三张卡片夹在林晚的化妆镜后面，字迹被水晕开了一点。那是上周她发烧到39度，程远在医院守了整夜，凌晨三点在便利贴上写的：“我数了数，你今天喝了四次水，睡了两个小时——再睡会儿，我帮你盯着吊瓶。”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好”变了味道。
上周三晚上，林晚在地铁上刷到程远的朋友圈。
照片里，他和个穿米色大衣的女生站在猫咖门口，女生举着咖啡杯，程远的胳膊搭在她肩上。配文是：“偶遇可爱妹妹，她的布偶猫像团云。”
林晚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她想起三天前，程远说“这周末要加班”，却在朋友圈定位了猫咖；想起上周纪念日，她精心化了妆等他，他却发来转账：“宝贝，今天实在走不开，买杯奶茶哄你。”
她点开聊天框，对话框停在凌晨两点——她发了句“我发烧了”，程远回了个“抱抱”表情包，之后再没动静。
周六下午，林晚在程远的公寓门口站了十分钟。
门没锁，她推门进去，客厅的绿萝蔫头耷脑，茶几上堆着没拆的外卖盒。卧室传来游戏音效，她站在门口，看见程远坐在电竞椅上，耳机里飘出女生的笑声：“程远哥哥，你刚才的操作好帅！”
“小晚？”程远摘下耳机，表情有点慌，“你怎么来了？”
林晚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是她熬了三小时的雪梨百合汤。“路过，给你送点汤。”她盯着他身后的女生——那是他上周说“部门新来的实习生”，此刻正蜷在沙发角落，手里捏着程远的游戏手柄。
“我……我们只是同事。”程远站起来，撞翻了椅子，“她今天来还我U盘，刚好碰到你。”
林晚笑了笑。她想起上个月，程远说“实习生妹妹总加班，我帮她带了份饭”，当时她还夸他“热心”。
“程远，”她把汤勺放在桌上，“你记不记得，去年冬天你发烧，我在你家守了三天？”
程远的喉结动了动：“记得，你煮的粥特别香。”
“那你记不记得，上周三晚上，你说要加班，却在猫咖？”
程远低头看鞋尖：“我……我怕你担心。”
“你怕我担心，所以骗我？”林晚的声音突然发颤，“你怕我担心，所以把实习生妹妹的照片发朋友圈？你怕我担心，所以在我发烧时只发个表情包？”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的声音。程远突然伸手碰她的手背：“小晚，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大，想找个出口。”
林晚抽回手。她想起恋爱初期，程远说“我最讨厌说谎的人”，想起他说“我们要做彼此最坦诚的人”。
“程远，”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说我像株被雨打湿的玫瑰？”
程远点头。
“可玫瑰需要阳光，不是雨水。”林晚把外套搭在臂弯，“我不需要你偶尔的‘好’，我需要你在我想喝热汤时，能准时出现在厨房；在我发烧时，能陪我去医院；在我需要陪伴时，能放下手机说‘我在’。”
周三晚上，林晚在整理衣柜时，从程远的毛衣口袋里掉出张纸条。
是半年前的手写信，字迹还带着笔锋的力度：“小晚，我以前谈过恋爱，总觉得新鲜感最重要。可遇到你之后，我突然明白，新鲜感会褪色，但爱不会——爱是明知你挑食还学做饭，是即使加班到再晚也想和你视频，是哪怕说一万遍‘我爱你’，也觉得不够。”
林晚的手指抚过纸条上的折痕。那是她刚搬来和他同居时，他偷偷塞在她枕头底下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林晚摸出手机，给闺蜜发了条消息：“明天陪我去花店吧，我想买束向日葵。”
闺蜜秒回：“怎么突然想买向日葵？”
“因为，”林晚望着窗外的雨幕笑了，“我要学会爱自己——像向日葵追着太阳那样，不再等别人来照亮。”
有些“真爱”，
不过是新鲜感的糖衣，
甜得发腻，
却经不起时间的咀嚼；
而真正的爱，
是明知日子会平淡，
却依然愿意为对方，
把每一碗热汤，
都熬得暖乎乎的；
是把每一次陪伴，
都过得有滋有味。
毕竟，
能陪你走过新鲜感的人，
不一定能陪你走过余生；
但能陪你走过余生的人，
一定不会让你困在“新鲜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