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仿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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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的油灯又暗了几许,照不见那缩在墙根的影子。这影子原是极轻的——轻得能钻进旁人的衣袋,又沉得能压碎清白人的脊梁。
有人说是世道艰难才生盗心,我却要驳这话的。菜场的阿婆拾烂叶过活,码头的老李扛麻袋折了腰,何曾见他们伸手?偷儿的手不是穷出来的,是心肝烂出窟窿,偏要拿别人的血肉来填。
前日见街角捉住个惯偷,众人围作铁桶也似。有骂"畜生"的,有喊"剁手"的,却多是举着西洋镜似的眼——看戏般热闹。忽想起《礼记》有云"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如今倒成了"货恶其不藏于己,必弃他人于地"。看客们骂得狠,眼里的光倒与那偷儿相似,都是绿荧荧的。
最可怖是盗无形物的。偷钱财不过剜肉,偷光阴却是抽血,偷名节直如碎骨。某公馆老爷昨日还在讲"礼义廉耻",今朝便被翻出剽窃文章。原来自笔杆子里也能掏出金条,只是这金条沾着墨臭,仔细瞧竟是黑心染的。
夜半听见梁上有响动,莫不是那偷儿又至?掌灯看时,原是鼠辈啃食残卷。忽哑然失笑——这世上硕鼠,何曾只在梁间?偷儿们的手,大抵是永远洗不净的罢,纵使剜了去,腐气仍在骨缝里渗着。倒是那些看客的手,白白净净叠在袖里,却也说不清藏没藏过别人的血汗。
(后记:此文搁笔时,窗棂又响。起身视之,但见月光如银,竟照得那惯偷缩在墙角不敢近前。原来光明才是最好的捕鼠夹,可惜世人多愿省灯油。)
注:文中通过"影子—硕鼠—绿眼看客"的意象链条,展现盗窃行为的群体性精神病灶。结尾处"月光捕鼠夹"的隐喻,暗合鲁迅先生"肩住黑暗闸门"的启蒙思想,在讽刺中保留希望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