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困境的阿香,举目无亲无故的东莞,每个人都匆匆步履,为了生活而起早贪黑,谁愿意听她的诉说呢?离得最近的春花,毕竟不是一条路上,而且昨天在她的饺子馆里狼狈不堪的场面,让生性好强的阿香实在找不到脸面去见她。阿芬因为合同诈骗案,觉得愧疚于阿香,已经离职重操旧业,具体在哪个单位,阿香无从得知,只是临走前她对阿香说起过要做回护士行当。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本来打算叫阿芬一起参加老乡聚会,也好大家认识,以后多多关照也是一种愿望罢了。
在广东的外省人,都是以地域为纽带联系成一个老乡圈。大家平时过年过节都聚一聚,但是每次能来聚聚的人,确实不多,一是因为有些工厂根本就没有放假,靠不断加班来获取利润,一些人即使放假,但是由于路途遥远,也就无法成行,再有一些就是实在舍不得拿出一两百元聚会费来浪费,毕竟一天的生活费才几元钱,聚会一餐饭就两百元,很多人舍不得。
但是,每次聚会的时候,有一个人是必到无疑,他就是阿勇。阿勇似乎来广东以来,除了在帝皇夜总会干活一段时间之外,其余时间都没有见到过他进厂做事,或者是开公司经营,所以他的时间很自由。不过,每次阿勇一到场,五虎兄弟也悉数到场,一个不落。
八月十五中秋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对于漂流在外的外省打工人员,回家的成本太大,思乡之情无处可安,大家抱团取暖就成了一种廉价的温情,既能相对愉快的度过一天,又能暂时忘却思乡之苦。
每次中秋节老乡聚会,阿香也都尽量争气时间参加。即使在她最辉煌的雪梨公司任职的时候,她也不例外。而每次到会,阿香总是收到阿勇送给她的一份礼物,内容不一。阿香当时也把他当表兄妹的关系,几乎都是全单照收,因为阿香看来,阿勇不过是她的表哥罢了,事实上也是表哥而已。送礼和收礼都正常不过。
“你那个是真假表哥呢?”红姐去年因为无聊和阿香一起参加老乡会,她的问题至今阿香还记得。红姐似乎有点疑惑不解的样子。
“表哥还有假的吗?”阿香不假思索地回答到。
“看他看你的眼神很暧昧啊!”红姐当时没大没小地描述着。
“应该是看你的眼神暧昧吧!”阿香压根儿就没有多想。
“表兄妹恋情也不少见啊!”红姐诡异地笑笑“你不会当局者迷吧?”
去年红姐的话还在耳边,阿香一个人来到聚会现场。厚街酒店一个容纳五六十人的会议厅里,阿香到来的时候,已经稀稀拉拉落座不少老乡。她选择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座位坐下来,尽量不要太过于显眼。大家都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难得的休息,再加上都是老乡在一起,在异乡用乡音交流,倍感亲切。
聚会按照惯例,都是老乡会乡长发表一番感言之后,就是一些自娱自乐的活动,之后就是共进晚餐,重头戏在晚餐之后的晚会活动。说是晚会,其实是酒店里订一间包间,大家在那里唱唱跳跳罢了。而作为老乡会长的阿勇,每次发言都是西装革履,一副乡长的模样,有时候洋洋洒洒地发表他的“演说”,声情并茂,多少也让人动容。
“干——杯——!”阿香不知道喝了第几杯酒,晚宴开始以来,每个要求碰杯的,她都是来者不拒,而且她还主动出击,和别人一饮而尽。当阿香过来和她碰杯的时候,她除了含含糊糊地说出“干——杯——”两个字,就是一口一饮而尽了。
阿香把酒杯重重地扣到桌子上,发出玻璃撞击清脆的响声。她也应声伏倒桌面上,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面对眼前失去常态的阿香,阿勇也一时不知所措。周围人都在相互祝福聊天,并没有人注意到阿香的失态。
阿勇拿来一杯糖水,趁热给阿香喝下,在递给糖水的时候,他的手触碰到了阿香充满弹性的粉红色的嘴唇,像是触电了一样的感觉,一阵麻麻地感觉从手指间传遍全身。阿勇虽然不是美女阅尽无数,但是也不至于从来没有见过女色,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而且是最强烈的一次。看着眼里醉意朦胧的阿香 ,他的思绪回到了年少无知的岁月。
那些年,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因为是几个自然村共用一个初中学校。阿香虽然比他低一个年级,但是每天早上,阿勇都是看到阿香在路上的时候,他才从家门出来,和阿香保持一定距离地跟在身后,看着她轻快地走路步伐,阿勇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每天放学的时候,阿勇会在家门口坐等阿香经过之后,才回家煮菜做饭。几乎天天如此 ,有几次,阿勇把写好的字条想趁着她经过家门的时候递给她,无论他如何鼓起勇气,最后都不成行。虽然阿勇在学校,在村里经常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和别人大打出手,但是每当面对阿香,他就变成了一只乖乖的绵阳一样,白班温顺。
“呃……”阿香一连串的呕吐声,把阿勇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中。
“我扶你到隔壁房间休息一下吧!”阿勇见到阿香已经不醒人事,他来聚会前几天也听到了关于阿香的故事。他把阿香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肩膀,架着她踉踉跄跄地往隔壁房间走去,虽然和阿香自小相识,但是和她这么近距离亲密接触,还是第一次的事情。阿勇被阿香温馨的体温熔化了,他顿时感觉无比的力量,身上像是注入了无穷无尽的能量,他多想阿香就这样长长久久地扶在他身上,用他男人的肩膀给她前进的动力。可是,面对阿香目前的处境,她需要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安慰,更重要的是经济上的扶持。而他,两手空空,他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