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假期,和所有的假期一样,我们还是回到了他的老家。
很原始的一个小山村,很原始的一种日子。
早晨,唤醒我们的不是闹钟,而是栗子落地的声音。栗子有时候落在我们的窗台上,俩个孩子立马就醒了,伸出手捡一颗,放进嘴里直接啃。有时候会落在水池里,‘咕咚咕咚’的响声有点吓人,小宝就躲进我的怀里,怯怯地问:“妈妈,这是什么声音,我害怕。”更多的时候落在地面上,‘啪啪啪’的响声很动听。偶有路人经过,砸中脑壳,发出‘哎呦哎呦’的声音。
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穿着拖鞋去河边洗衣服。他们这边都是弯弯曲曲的山路,到河边还要走长长的一段路。于是,我蓬头垢面,挎着一篮子衣服上路了。山路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带着篮子在山道上摔个满怀。摔到野花的身旁是幸运的,最惨的就是踩到草丛里的狗屎。虽然踩到狗屎,意味着一天好运的开始,但我也不想要这种好运。走到溪边,已经有好些人在洗衣服了,有男人也有女人。男女一概卷起裤腿下到水里。这里的水很清,水里面的小鱼特别多,一群一群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儿。我把脚伸进水里,开始埋头干活。没一会儿,就有一条小鱼游过来,它的小嘴轻轻触碰着我的脚背,痒痒的,我一动,它就逃走了。有时候,从上面流下来的水草,会附在我的小腿上,痒痒的、凉凉的,身体会经不住一颤。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听着溪两岸的水声,陌生的方言以及棒槌发出的‘啪嗒啪嗒’的响声。这样的时候,我听一段轻音乐或是放一首诗歌,心里也有莫名的欢喜。 洗完衣服,重新从那条山路返回,这时候,我觉得这段山路更长了。湿淋淋的衣服装在篮子里,份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我走一段歇一下,再走一段再歇一下。最后,当我把衣服拎回家已经出汗了,再把衣服挂上去,小半天就没了。
午饭的时候,我在灶坑里生火,他们家的土灶和我家的不同,没有装鼓风机,所以要把火生起来,总要费好大的劲儿。点火的时候,火苗子太小,就马上灭掉了。反复几次总算看着火苗大一点了,索性拿了脸盆在窟窿眼里死命地扇啊扇,终于看到火光窜上了锅底。然后开始折硬邦邦的柴,将柴顶在膝盖上,接着两手用力折,但试了半天,柴纹丝不动,膝盖倒红了一大片。这样的时候,我想到以前在灶坑里烧火的奶奶。如果她还在,她看到我这个样子,老早走过来了。以前,在自己的妈妈那里,一家人围着灶台生火煮饭是感觉很惬意的事情。妈妈在灶台炒菜,爸爸在灶坑里面生火。我乐意,我就蹲在灶坑里面烤个红薯,不乐意就吃瓜子,和他们瞎掰。而今天,当我独自面对的时候,却有说不清楚的感觉。
生活总是要等到你真正深入的时候,才会泪流满面。这样的道理,我到现在才明白一点点。
再说到洗澡,村里没有通自来水,每家每户的水,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的。我们家的水都是山上接下来的泉水。但这几天一直天晴,山里边的泉水越来越少,连村子里的井也干枯了。所以洗澡一般都是在溪里面。还好这几天,天气比较热,溪水也不是很冷。小孩子乐意在里面扑腾。我们家那边,女人几乎不敢去河塘里洗。这里的女人,照样和男人一样在溪里面洗。一方面是因为家里用水实在不方便,还有就是观念问题吧。那天,看到一个老太太,赤裸着坐在溪水里面,不再年轻的身体一览无余。一旁洗洗刷刷的人,也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感觉。也许在他们的观念里,这样简直太正常了。不过在我看来还是蛮震撼的。刚开始几天,我端着一小盆水在家里洗,孩子和他们都在溪里面洗。后来,实在受不了,也跟着去溪边洗。穿上泳衣,下到水里,然后和孩子们一起尖叫。这也算,这一年我最后向溪水致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