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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配角:宁夕盛谨言

简介:盛谨言在客厅沙发里坐定他掏出烟盒,宁夕接了他的火柴,替他划燃盛谨言凑近几分,嗅到她身上淡淡馨香他深吸一口,烟草气息立马把那股子女人的甜香盖住了“今天的事,给我理一遍”盛谨言轻吐烟雾,“你敢说一个字的谎,别怪我不客气”宁夕微微咬唇:“督军,您这是怀疑我?”盛谨言眉目一横:“不说?”“说!”宁夕就把姚文洛最近频繁出入盛宅,还想要做二夫人的事,告诉了盛谨言又说她的人打听到,三姨太徐雪慧派人...

宁夕把自己的皮草选了十几件。亏得她什么都有,短身皮草几十件,好些颜色和款式都相近。

她选了半下午,终于选好了一件。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曹妈妈等人,叫她们处处当心。

就这样,日子过了七八日,眼瞧着九月初了,姚文洛又来了。

和往常一样,她这次仍先到宁夕的院子。

宁夕在客厅,瞧见姚文洛这次没有穿她的短身皮草,而是搭在臂弯——她上次来穿了,而今天比上次还冷点,她反而没穿在身上。

“姚小姐,您又来教钢琴?”宁夕问。

听佣人们说,姚文洛的钢琴弹得很不错,老夫人有心请她教。

一般门第,没资格让姚小姐做家教,可盛宅不同。

姚文洛答应了,只是盛长殷那边时间上有点冲突。

盛长殷还没安排好时间。

“往后我可能住下,一周教四次。白天长殷要上课,晚上教她。白天我空闲,我们可以一起去逛街。”姚文洛说。

宁夕:“……”

“宁夕,我是真希望和你好好相处。”姚文洛意有所指,“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没办法啊。咱们和睦些,阿裕也不用操心。”

宁夕直接点明:“姚小姐,您打算给我丈夫做四姨太?”

姚文洛一愣,继而嗤笑:“我又不是小门小户出身,怎么会做妾?”

又忍不住炫耀,“如今几房正室夫人,不分大小,是很常见的事。阿裕贵为一方权阀,他娶十位夫人都应该。”

“这是督军答应你的,还是老夫人答应你的?”宁夕问她。

姚文洛似乎没想到宁夕是如此态度。

没有惊惶,也没有不屑。

宁夕很冷静提问,甚至一错不错盯着她,看她的表情。

姚文洛心中发恨。

“……再说吧。”姚文洛从容而优雅微笑着,“宁夕,此事你阻拦也无用。”

“的确。”宁夕点头。

她的眼神,突然飘忽了下。

姚文洛知道她心虚了,只是伪装镇定。

她更加得意:“宁夕,阿裕已经回城了,说不定他今晚过来吃饭。”

“是吗?没人告诉我。”宁夕说。

姚文洛:“我现在告诉你了啊。往后,阿裕的什么消息,我都会先告诉你。

你一直对我有偏见。我的朋友很多,大家都喜欢我。由此可见,我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人。”

宁夕:“也许……”

“肯定是金暖跟你说了我坏话。如今她是你嫂子,你应该知道一些她的脾气了吧?”姚文洛试探着问。

大部分人家,姑嫂关系都很一般。能和平相处,已经算不错了。

故而这样的关系,最容易被挑拨。

宁夕微微低垂视线不说话。

再次抬眸,她改了口吻:“我二楼有一株很漂亮的芙蓉盆栽,你要不要看看?这几天的花特漂亮。”

见她松动,姚文洛心中大喜。

而姚文洛更愿意在宁夕的院子多逗留。

时间越长,对姚文洛的计划越有利。

她和宁夕去二楼赏花。

一株很普通的芙蓉。花开得很繁盛,妖娆多姿,有点像宁夕,漂亮得毫无特色。

姚文洛还是勉强夸奖了一番。

两人又闲聊几句,姚文洛还趁机说了几句金暖的坏话。

赏花结束,姚文洛要去老夫人的院子,起身告辞。

她拿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短身皮草。

她一走,宁夕就问曹妈妈:“怎样?”

“换掉了,夫人。”曹妈妈说。

宁夕点点头。

她又对曹妈妈说,“你去找三姨太,就说我从娘家抬了个箱笼来。用不着了,收在库房,叫三姨太拿对牌和钥匙。”

宁夕有很多的陪嫁,就是以前的“一百二十八抬”,只不过现在换了种方式装载。


晚饭后,宁夕和三位兄长被父亲叫到了外书房。

外书房前后都有副官把守。

父亲开始骂人。

宁家虽然疼女儿,家教却是不缺。不管哪个孩子,做错了事都要挨骂,包括宁夕。

宁夕和三位兄长一样,被骂得抬不起头。

“……你还不跟祖母和你姆妈讲实情,用这件事把自己嫁了。盛家的门好进的话,轮得到你?”宁州同厉声。

宁夕低垂视线。

二哥宁以申立马说:“阿爸,您别骂妹妹,骂我们吧。”

宁州同:“你不用挨骂。等事情稳定了,你去领三十军棍,先记下你的错。”

宁以申:“……”

大哥也说:“阿爸,我一直劝您冷静。这次是盛谨言设的圈套,要不是妹妹机敏,如今还不知什么光景。”

宁州同:“姓盛的毛头小子,何足为虑?”

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盛谨言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他十几岁在军中,宁家的孩子们一次次跟他打交道,对他颇为忌惮。

他识人很准,战略也敏锐。

还有一点,他这个人心狠。哪怕是亲舅舅,挡了他的路都会被除掉。

一旦他想要得到什么,他就敢用身家性命去拼。

大帅在世时总骂他,就是看不惯他这个性格,说他不够稳,做事太刻薄,“小地痞群殴都没你下手狠”。

盛谨言为了获胜,什么下三滥的手法都能用。

宁家被盛谨言记恨,可不到万不得已,宁夕的哥哥们不想“造反”,没有太大的胜算。

这次平乱,一切的危机来得那么理所当然,且增援截断,就是盛谨言的计划。

盛谨言打算逼得宁州同狗急跳墙,然后他痛打落水狗。

宁州同被新主逼成这样,手下那么多人跟着他吃饭,他要维护师座的体面,就必须做出样子。

有些时候,“造反”也是一种态度。

两下僵持,几乎要陷入死局,不反也得反。宁夕只得以自己的婚姻做桥梁,愣是化解了这场危机。

宁州同发了脾气,把三个儿子赶出书房,只留下宁夕。

宁夕站在父亲对面。

宁州同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坐下吧。”

宁夕这才坐定。

“这么大的事,你也敢擅自做主。”父亲说这话的口吻,已经变得缓和很多。

宁夕永远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阿爸,我错了。”

她有双特别好看的眼,眼珠乌润漆黑,看人的时候眼神一软,简直能把人的心都看化了。

宁州同又叹了口气。

“想过以后怎么办吗?”他问。

宁夕:“阿爸,是咱们家的生死捏在人家手里。人家进攻,咱们防御。往后怎么办,就看盛谨言从哪里出招。”

宁州同默然半晌,才道:“这些事,本不该你们操心。”

“阿爸,您的孩子长大了,这个家有我们的责任。往后的担子,不是您一个人扛。”宁夕说。

宁州同神色一缓,复又深深叹气。

自从大帅去世,盛谨言接手军队,宁州同就没少烦恼。

新主的脾气秉性,全部都是宁州同看不惯的。他又不是软骨头,和盛谨言磕磕绊绊好几次了。

关系越来越差。

盛谨言这条疯狗,这次甚至打算放弃一个省的地盘,也要弄死宁家父子四人。

最后他愿意和宁夕结婚,估计也是冲动之后冷静了,也妥协了,愿意后退一步。

到底是他自己的地盘。

很多人只是看了场热闹,却不知道差点面临兵灾。

宁夕晚上十点才从父亲书房出来。

没进内院,三个兄长缩在垂花门的角落处。

“……吓我一跳,你们扮鬼?”宁夕稳了稳心神。

二哥宁以申凑上来:“怎样,你也要领军棍吗?”

“不至于。”

“因为你是掌上明珠?”

“因为我是督军夫人。”宁夕说。

二哥:“……”

大哥、三哥没他这么贫,都问了她与父亲交谈的内容。

得知父亲的态度真软了,兄弟仨松了口气。

“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我送夕儿。”三哥说。

大哥颔首。

二哥则道:“这几天别叫我,我三天不出门。老子跟着去平乱这几个月,都没闻到肉香。”

宁夕:“……”

二哥的美梦泡汤。他想在温柔乡沉迷三天,二嫂却要和宁夕去逛街。

入了夜,宁家开了三辆汽车出门。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和宁夕,去最近红火的销金窟“金凤俱乐部”玩。

可以打牌、跳舞、喝酒。

令人不快的是,在门口遇到了苏家一群人。

身材修长的年轻人,跟在苏家众人身后,眉目疏淡,眼神清傲。他瞧见了宁夕,表情微微一敛。

宁夕也看到了他。

“……就是他,上次在咖啡厅不停看夕儿。”金暖低声和自己丈夫宁以申八卦。

宁以申望过去:“长得一般,比不上我。”

金暖:“……”

平心而论,还是比得上,这男人帅得天怒人怨。哪怕他立在光线暗处,也自有光华。

苏家与宁家彼此看不惯,孩子们小时候没少打架。

“这不是督军夫人吗?”苏家二少苏融语带讽刺,看向了宁夕,“宁小姐做了督军夫人,飞上枝头变凤凰,气质不一样了。”

宁夕的三哥宁策往前一挡:“与你何干?”

“你吃了炸药?我恭喜你妹妹、恭喜你们宁家,攀上了高枝。”苏融说。

宁策:“这高枝,又不需要替你们苏家守节。”

苏融讥诮的面容顿时扭曲:“你还敢提我妹妹?宁策,你是不是想死?”

“没用的狗都会吠,吠得越响越无能。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否则让开,别挡道。”宁策冷冷看向他。

苏融冷笑:“好,宁策。等你死了那一日,老子一定给你上头炷香。”

宁策:“死后那么孝顺你爹,有什么用?你跪下磕头,认我当干爹,现成的好处拿到手软。”

苏融目眦欲裂。

眼瞧着就要动手。

大哥宁以安拉住了宁策,对他说:“别吵了,打这些嘴皮官司浪费时间。”

那边,苏家的人也拉住了苏融。

宁夕没说话。

站在人群后的男人,深深看她一眼,也没开口。

快要进去时,苏家那边一个小姐,声音三分冰凉三分笑:“什么督军夫人,自己给自己贴金,督军认不认?”

“我认啊。”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缓慢又清晰传来。

盛谨言在军政z府说一不二,“老臣”们被他打压得一个个抬不起头,以至于他在军政z府的时候,特随意。

一件旧军裤,松松垮垮没形没款的,因他身段挺拔,愣是不显落魄,反而别样不羁;衬衫也旧,袖子挽得老高,一边进门一边解纽扣。

瞧见宁夕,他解第四颗纽扣的手停住,剑眉微蹙:“有事?”

宁夕也不愿意见他。

和他打交道,她不太敢痛快喘气,始终被压制着,直不起腰。

“督军,那晚您拉我打牌的事,姆妈知道了。”宁夕开口说。

盛谨言正不情不愿把第三颗纽扣扣回去,闻言抬眸看她:“你什么意思?”

一旁陪坐着的程柏升也看向宁夕。

“老宅以为我得到了您的另眼相待,特意叫我来问问,您中秋节回不回去吃饭。”宁夕说了来意。

她开门见山,没有兜圈子,让盛谨言心里舒畅了几分。

他讨厌绕弯。

他坐下先点烟。

深吸两口,眉梢略有略无抬了抬:“是老宅为难你,还是你借用我在老宅自抬身价?”

——吹牛收不回来,需要他去救场。

宁夕垂着眼睫:“您上次警告我了,我都认真记下,绝不敢造次。的确是老宅听说了这件事。”

盛谨言又抽两口烟。

一截烟灰,颤颤巍巍要落未落,眼瞧着就要从他半敞的衣领掉进去。

宁夕的视线,正好在那烟灰上,慢半拍才发现自己正在看他的唇。

他的唇不厚,唇形很好看,衔着香烟的弧度也漂亮。

她收回视线,又怕他被烟灰烫到了,大发脾气,今天这事彻底谈崩。

她起身拿了水晶烟灰缸,递到他跟前。

顺势在他旁边沙发坐下。

态度殷勤而小意。

盛谨言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手指微动,烟灰落入了她双手捧着的烟灰缸里。

纤细的手,凝雪般的腕,捧着透明烟灰缸,画面美丽得叫人眼前一亮。

盛谨言是个俗人,他看到了赏心悦目的画,心情也不错。

“行,你回去告诉姆妈,我中秋节去吃饭。”他道。

宁夕:“好。”

买卖谈成,见好就收。

宁夕没想到“初战”如此顺利,打算维持好这成果,绝不留下来添堵——那晚她要是没跟盛谨言去吃宵夜,打牌结束就溜,绝对会留个好印象。

“督军,我不打扰,先告辞了。”宁夕说。

盛谨言却问:“几点了?”

宁夕毫不迟疑:“十一点半。”

“饭点了。吃了再走。”他道。

宁夕眼角跳了跳。

上次被骂,就是他非要吃宵夜引起的。

宁夕:“不了督军,姆妈还等着回话。”

盛谨言站了起来:“我去打个电话给她。你留下来。柏升,叫人准备午饭。”

程柏升道好。

他白釉似的面庞上,有善意与鼓励,对宁夕说:“留下吃饭吧,督军府厨子手艺不错。”

宁夕只得点头。

盛谨言起身要出会客室,副官长程阳走过来,低声跟他说:“督军,书房线上有电话,江小姐打的。”

盛谨言二话不说,立马出去,脚步十分迅捷。

宁夕只感觉浑身重量轻了大半。

什么江小姐啊,简直是活菩萨。

程柏升打量她半晌,笑道:“你怕谨言?”

“谁不怕他?”

“谨言没那么可怕。”程柏升说。

宁夕给了他一个很无语的表情。

在苏城,人人都知道督军从小混不吝,手段狠辣。

上次两个小地痞调戏宁夕,他把一个打得半死,另一个刺穿眼球,不知能否活下来。

还有宁夕的父兄,差点就因盛谨言一念之差死在平乱前线。

他很可怕。

可他也实在太强大了,宁夕想要对付他是蚍蜉撼树,就只能乖乖做好“督军夫人”,慢慢想解决办法。

程柏升则被她的表情逗乐,笑了起来:“跟我来吧,餐厅在这边。”

副官很快摆好了午饭。

宁夕和程柏升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盛谨言一直没从书房出来。

等了半个小时,程柏升对宁夕说:“我们先吃,他估计临时有事。”

宁夕巴不得。

和盛谨言吃饭,会消化不良。

她与程柏升吃了起来。

程柏升问她哪一道好吃,她觉得都挺好吃。

吃完了,盛谨言也没露面,和江小姐的电话一打就是一个钟。

宁夕抓紧时间起身告辞。

程柏升看得出她急忙想走,就道:“我送你。”

宁夕便觉得程柏升是个好朋友,知道旁人的难处,不叫她等。

直到出了督军府的大门,上了自己汽车,宁夕才重重舒一口气。

浑身枷锁都脱了。

程柏升送完宁夕,回来时瞧见盛谨言刚到餐厅。

“你们吃完了?”

“留了两样你爱吃的菜,我叫厨子去热一下。”程柏升说。

盛谨言环顾一圈:“宁夕呢?”

“她吃完走了。”

“我还有事跟她说,跑那么快,我又不会吃了她。”盛谨言的情绪,到这会儿已经很不悦。

像是有件事没做完,不上不下卡着他。

程柏升:“你别不讲理,是你冷落她。她有事找你,就来军政z府;你有事找她,去老宅。”

“下次再说。”盛谨言摆摆手。

宁夕回到老宅,等了两天才告诉老夫人,盛谨言答应中秋节来吃饭。

老夫人惊讶不已。

徐雪慧也有点吃惊,然而却没有十分意外。

来不来,还两说。

盛谨言逢年过节都忙,有时候军中还有会。

时间很快到了中秋节。

民主政z府后,不准守孝,老宅不用替去世的大帅守着,去年中秋节就很热闹,今年更热闹。

老夫人请了苏城最有名的戏班,两位名震天下的名角来唱堂会。

“大嫂,听说你特意请了大哥来吃饭?”一个堂弟媳妇问宁夕。

宁夕:“督军是答应了的。”

堂弟媳妇声音挺大的,笑语连珠:“还是你有面子,要是旁人去请,大哥断乎不理。”

又说,“再过些时日,你叫大哥不要去祭拜苏月儿,他也会听你的。”

宁夕微微沉了脸。

其他人在旁边,侧耳听这边的热闹,没有对堂弟媳妇的“捧杀”出声。

“大嫂,还是你有本事,能把男人管得服服帖帖。咱们妯娌之间,这本事你得教教我。”

她这些话,膈应人,却没到可以发火的程度,因为她始终笑盈盈的。

宁夕要是发脾气,反而是她较真、没有容人之量。

哑巴亏很难吃。

“大哥什么时候到?”堂弟媳妇又问。

徐雪慧一直坐在旁边,慢悠悠喝一杯茶,没往这边多看一眼。

“我什么时候到,还需要跟你汇报?怎么着,以后家都给你当,祖宗牌位全撤了,你坐上去独享香火?”

旁边突然有人说。

宁夕:“……”

盛谨言最擅长神出鬼没的,把宁夕吓一跳。

她都没留意到他何时到了。

堂弟媳妇脸色发僵,吓得一动不动,伶牙俐齿的她,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徐雪慧眼底闪过一抹诧异,急忙迎上来:“裕哥。”

表姐—开始学语言类专业,后来转去学医。

医学的学费极其昂贵,教授不愿意收女学生。表姐成绩特别出色,教授才破例。

但表姐那个教授的专业,需要六年才毕业;毕业后,还需要在教授的诊所工作—年。

—般的专业都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三四年就差不多了。

困难重重。

表姐的解决办法,是发电报给舅舅,说她在国外结婚,让舅舅把陪嫁寄给她。

舅舅真给她寄了—大笔钱。

“—来钱有了,六年学费、生活费足够;二来他也不催我回去,他巴不得我在国外嫁人。”表姐说。

这是表姐的秘密,她叫宁夕别告诉家里人。

表姐给舅舅的信里,说她嫁给了南洋米商的儿子。

宁夕的父母、兄长们问起,宁夕也没敢说实话,只敷衍说她不太清楚,表姐夫并不住在伦敦等。

她怕舅舅知道了实情,气得跑去伦敦打断表姐的腿。

孟昕良突然问起这茬,宁夕没心理准备。她完全没想到他会问,故而说谎时候眼神飘了。

这样不好,会坏事。

宁夕只知道孟昕良和她大哥有点交情,不知道孟昕良也认识她表姐——她从来没听表姐提过这个人。

她再去看孟昕良。

孟昕良的情绪,似乎—片空白,他并没有端详宁夕。

宁夕舒了口气。

她看孟昕良,孟昕良也回视她,两个人正想着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时,盛谨言到了。

“别看男人!督军来了!”金暖狠狠戳了下宁夕的腰。

正吵架呢,你居然暗度陈仓跟男人眉来眼去。

宁夕转过脸,目光和正在进门的盛谨言相撞。

盛谨言的眸色幽静漆黑,瞧见宁夕的瞬间,眼神—沉;他的手微微攥了下,穿着衬衫的手臂肌肉充血而紧绷。

宁夕怀疑他想要打人。

她微微咬唇,低声跟金暖说:“情况不对的话,你带着两个弟弟先跑。”

金暖脸色发白:“你呢?”

“我是盛家的夫人,他打我,他也丢脸。”宁夕说。

可以丢他盛家的脸,不能丢宁家的。

宁夕的弟弟们,不能在苏家人面前挨督军的打。

她接受不了这个。

同时,宁夕也瞧见凑过来看热闹的姚文洛,顿时明白为什么盛谨言来了。

盛谨言的怒气,洋行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每个人都下意识提着心、缩着肩膀,想要藏起来。

“站直了!”盛谨言开口。

他的声音不低,与此同时他的副官们子弹上膛,长枪对准洋行。

外围的看客们,吓跑了九成,只有不怕死、好奇心重的,还围在副官们后面。

宁夕心口—紧,把金暖扒拉到自己身后。

她也站直了身子。

室内鸦雀无声,只孟昕良笑了笑:“督军,别这么大的火气,孩子们吵架都是小事。”

盛谨言冷淡瞥—眼他:“孟副龙头,上次你的人连我都敢惹,你最近是不是太松懈了?”

“那两个人我已经处理了,也给程参谋长交代了。看样子督军很忙,这点小事程参谋长没跟你提。”孟昕良笑道。

又说,“枪收起来吧。教训孩子们,或打或骂都行,别动枪。走火了怎么办?”

宁夕从这话里,听出了—丝不同寻常。

盛谨言猛然又机敏抬头。

宁夕顺着他的视线,瞧见洋行二楼的暗窗处,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楼下。

暗处的枪,瞄得更准。

宁夕心里发寒。

盛谨言冷冷—笑:“好埋伏。”

孟昕良:“那是我的随从,他们不太懂事。督军,别动枪,这是我的铺子。做买卖的地方,见了血不吉利。您卖我—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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