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年幼,全然不觉碧玉脸上惊恐的表情,扯着我的手说:“阿姐,鹤儿想解小便,阿姐带云鹤去,好不好?”
我心内只觉不好,只得吩咐墨儿:“墨儿,你先带三姑娘去解手。”
墨儿见碧玉和我神色不对,便领着云鹤出去了。
此时红菱紧着问道:“碧玉,快说,将军老爷怎么了?”
碧玉抹了一把眼泪,我心内焦急拍了一下榻上的案几:“这丫头还不快说,是要急死你主子小姐吗?”
碧玉听我如此说也不顾及许多只哭喊着说:“方才奴婢听太后宫中的掌事姑姑说,大人本告捷还朝,谁成想途中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今日下午传来密报说大人……大人他……”
我不顾脚伤,扶着桌案站起身,指着碧玉的鼻尖一字一顿地说:“你说父亲大人他怎么了?若是有半句虚言,我定是要禀明太后,打发你去浣衣局做粗使。”
碧玉吓得魂都没了,连声说:“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大人他……殁了。”
我只觉万箭攒心,心内悲痛,整个人朝后倒去,红菱紧赶着扶住我:“姑娘,保重身子,惜命要紧啊。”
我挣开红菱的手,沉静地说:“替我梳妆,我要即刻面见太后。”
“如此时分,想必太后已是歇下了。姑娘何不明日一早再去?”红菱面露难色。
“好,很好,你现在的差事当的越发好了,竟敢替我拿主意。”我微微侧目,看着红菱。
“姑娘莫怪,奴婢知错。奴婢这就为您梳妆。”红菱连忙扶着我走到梳妆台前。
我看着梳妆镜上喜庆的描金鸾鸟只觉心中烦闷异常:“碧玉,去把我那件太后赐我的素白色的衣裳拿来给我换上。”
碧玉忙去取了那衣裳来,当时年纪轻并不晓得那衣裳的贵重,只知道是太后所赐,自是恩高义重。
红菱用牛角梳子细细地为我篦着头发:“姑娘今日梳什么发髻?”
“父亲丧亡,心中悲痛。面见太后便不可太过张扬,落了旁人话柄。便为我绾了堕马髻吧。”说着,我褪下手上的玛瑙镯子。
碧玉和红菱手脚倒也麻利,顷刻间便为我梳妆好了。
我披上狐皮大氅,拢了拢领子,推开房门鹅毛雪花便洒了进来,云鹤老远看见我便跑过来拽着我的衣角:“阿姐这么晚要去哪里?是不是不要鹤儿了?”
我强颜欢笑:“鹤儿先去睡,姐姐去太后奶奶那里为你讨你最爱的核桃酥回来给你吃,如何?”
鹤儿到底是个孩子,听说有核桃酥吃,便挽了墨儿的手欢欢喜喜地去睡了。
我叹息一声:“红菱啊,你看天这么冷了,当年入宫,也是这么大寒的天气。”
红菱用手扫掉我衣裳上的积雪:“姑娘,此去面见太后,奴婢知你心中悲痛,但切不可不顾及言行惹恼太后啊。”
我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夜色:“是,我记下了。走吧。”
我所住的东配殿离太后寝宫并不太远,不出百步即到,我却走了差不多两盏茶的功夫。
门口的小太监刘青方见到我并不惊奇:“二姑娘来了,太后还未睡。”
我微微施礼道:“劳烦公公为我通报一声。”
“好嘞,小事一桩,您且稍待。”刘青方执了拂尘进了里屋。
不多时便走了出来高声唱道:“太后宣孙府二小姐孙云颐觐见。”
我小心登上殿前的台阶,小宫女早已为我打起门帘,我解下大氅走进太后歇息的内阁。
“孙云颐拜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安康,福寿绵绵。”我努力挤出一个不让人厌烦的笑容。
太后正在服药,那么一碗黑兮兮的汤药一勺勺喝下去该有多苦呢。
太后身边的老宫女平欢姑姑小声说:“太后,来了。”
太后放下药碗,静静地端详我半天,仿佛初见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起来吧。”
平欢姑姑上前扶了我一把,我才得站稳。
“太后今日休息的晚,平日里这会子不应早睡下了?”我奉上承欢姑姑捧来的漱口水小心试探。
“哀家今日未睡,就是为了等你来面见哀家。”太后接过我手中的漱口水,含了一口,不再说话,目光却如隼鸟窥探食物一般紧紧盯着我。
“太后,小女听人说,父亲大人在回都城的途中病故,可是实情?求太后告知。”我壮起胆子跪倒在地问道。
“你是个聪明伶俐的,你心中答案已是明了,又何必来问哀家?”太后从容地吐掉漱口水,吐出一句让人心寒的话。
虽说听碧玉说完我心中已是信了,但心中仍是存有半分侥幸,此刻听太后如此说,更是痛心不已。
“哀家当日看重你父亲,举荐了你父亲去做征西大将军,还把你姐妹三人接进宫来抚养。本想不日便能还君明珠,没想到你父亲却福薄命薄的,为国捐了躯。”太后神情似有难过,欲起身扶起我。
平欢姑姑赶忙说道:“太后您身子要紧,心疼姑娘也要保重自身才好。”说着便替太后扶起我。
“平欢,给姑娘赐座。”太后取下指上的镶红宝石金护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平欢姑姑搬来一个黄梨花木的宫凳:“姑娘,坐着吧。仔细脚疼。”
“多谢太后,多谢姑姑。”我又施了一礼。
太后看着窗外漫天飞雪:“云鹤那孩子身体弱,近来天寒地冻,她可还好?哀家近日身体不爽便没能常见她。”
我心中暗急都什么时候了,太后怎么还和我唠起了家常。
心中如此想不假,嘴上还是应着:“鹤儿很好,她也很想念太后奶奶。昨儿还闹着要来见太后呢。”
太后听我如此说满意地笑了笑。
“太后,不好了,镇国公孙府传来消息。”刘青方急急忙忙跑进来,差些被门槛绊倒。
宫墙记之三:分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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