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开始,我们都是孩子。
一场中考,考散了一批人,也结缘了一群人。某年某月,一个少年,把梦想变行囊,把他乡变故乡,给家人以背影,给远方以憧憬。
怀着懵懂与无知,自己独身向远方,他从未想到的是,这个地方,这个第一次他背井离乡的异乡,将永远留下他的足迹,装载他的回忆,成为他的牵挂与怀念。
这是他第一次孤身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校园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显得是那样新奇而又特别。他每天都在哼唱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又本能的抗拒着这个陌生的环境,因为他害怕,他畏惧。
还好,这样的感觉很快便消除了,因为自己的惧怕实在无法抵挡蔓延的友情。
世界很大,缘分很真。初进课堂,剩下寥寥无几的座位中随意一选,静待同桌的到来。一个女生,久违的她,他的发小琪琪。在这孤独的异乡,邂逅一起玩到大的她。几年不见,再见时也和初见一般。他的心,早已激动不已。
开学第二天便是中秋节,抬头望月,在这样第一个不能和家人团圆的中秋夜里,每个人都流露出思家的情绪,在心底默默想着月是故乡明。在这样谁也并不熟悉的彼此间,在这样谁也黯然神伤的黑夜里,由宿舍长首先打破压抑低沉的氛围。他拿出从家里带来的月饼,分到每一个舍友手中。逐渐,你拿,我拿,每个人都吃上了舍友们家乡的月饼。氛围变得活跃,笑容变得开朗,所有的思家之情伴随着这深夜的黑消散的无影无踪。这是他来到他乡第一次与同学欢乐畅谈,这也是他生命中永远难以忘怀的中秋之夜。
此后的每一天,他都和舍友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去浪。在这样的日子里,有过放纵的大笑,也有过矛盾的羁绊。他很傻,他曾为同学充饭卡排两个小时的队,而这,在他看来是他作为生活委员的职责,理所应当。他很天真,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完他的三年,可是,匆匆到来的文理科分班让他的愿望崩溃。这是一次他走和留的抉择,他最终选择了文,也就意味着他的离开。走的时候,不舍与感伤让一向坚强的他眼角泛起了泪花。
等待他的是又一个陌生的文科班。这一次,没了当初的怯懦,只剩下足以让他终生怀恋的回忆。
第一天,他还在怀念,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为他曾经的班级书写下一份思念。
第二天,他结识了在新班里的第一个同学,微。他没想到,她将成为他最好的朋友,陪他走完青春的时光,以及难以揣测的未来。
以后的每一天,都有每一天的故事在上演。
因为是文科班,女生一如既往的在人数上占据压倒性优势。此后所有的体力活完全就落在了为数不多的男生肩上。无所谓,虽然会累也没关系,这在他看来依旧是理所应当。
那时的日子总是紧张,却也充足。他们呼吸着凌晨的空气,迎接着初生的朝阳,整齐的跑操,响亮的口号。无奈他始终最后一个到跑操位置,总得去面对老班异样的目光。
那时的日子总是很短,却也美好。同学彼此间相互打气,相互帮助,为了班级争光,为了梦想努力。课上紧紧跟随老师思考,课下迫不及待问老师问题。无奈留给他最大的印象便是下课铃声一响课堂上倒下的那一片,整整齐齐。
那时他们都离世界好远,对外界的新闻有着无比的向往。在每个静默的夜里,灯火通明的教室,《东方时空》成了那一群孩子饥渴等待的甜点,不仅为视频的精彩,更因在一起的感觉。那时的他,没有任何来由的投入。
日复一日,考试不断。他不是每一次都能如愿以偿,他失意过,也落寞过。每一次跌倒,他都喜欢独处不言语。那一次他彻彻底底的迷茫与伤心,在北方寒冷的秋夜,冒着肆虐的大雨,慢慢走回了宿舍。因为他想,就让这雨水冲刷,惊醒沉睡的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他自己也被贴上了高三的标签,昨天再也回不去了。
高三后,光阴更是如风般飞逝。他也惧怕起父母老师口中终日提及的高考,他开始向他人学习,向前桌讨教数学题,他也真真切切接受着所谓的应试教育。那时的他看来,也没什么不好。
在他的内心深处,很早便想能有自己的班歌班服。终于,其中之一的班服如愿以偿,鲜红的班服,左手年华,右手梦想,Forever 9,永远成为了未来的他激动落泪的理由。
就这样走着奔跑着,体育馆开过一次又一次的誓师大会,周一广场上升起一次又一次的五星红旗,寒冬里响彻云霄的宣誓,激动时撕心裂肺的呐喊,文冠高考,唯我九班。这一次,高考离他们,近在咫尺。
天性的多愁善感让他的注意力无法放到高考上,他难以抗拒的想到高考也就意味着分别。他怪自己用情至深,他又一次的无病呻吟。不得已,他叫彪来听他倾诉。的确,在离高考如此之近的那天,不会再有任何人如此无私,唯有最好朋友。
高考前最后一次回家,熟悉的黑夜,熟悉的归家路,坐了三年的班车,三年的最后一排,还是记忆中的六七人,依旧是不变的刚刚好。他忍着,因为他想,三年的距离到这,怎么会刚刚好?
高考如期而至。老冀说:“理想,今年你几岁?”高考,一笑而过,给他留下的,却是满满三年的回忆。
终于走到这一天,终于要离开,他与好友笑着别过,他望着宿舍人去楼空,他的心在哭。
他想着自己的青春回忆。当初的他们都喊着要离开河北,当初的他们都说要去天南海北,而当现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现实又可否还会有昨日的热血沸腾?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他怀念的人,都去了远方。他的青春,如今只剩祭奠。
所以有些往事回不来。他还想听老冀的《成都》,他还想和那群孩子一起看视频,他还想再听一次导数题,他还想,还想……
高考,离散了他们。
远方的你们,我代他说声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