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妻子谈恋爱那会儿,一次晚饭无着,就想到她家蹭顿饭吃。想象着她们家招待我这个准女婿,定能是一顿好吃好喝。我对好吃好喝的理解,是一定要有鱼和肉。但,坐定后,端上餐桌的,几乎全是蔬菜:炒的是萝卜,拌的是藕,炖的是白菜,等等。我的肠胃和舌头,对这些食物,有一种本能的排斥,肠胃不快,脸上或许就有些不悦。
那个时代的我们,对鱼肉特别钟爱。记得有时感冒生病了,还打什么针,吃什么药,一只烧鸡吃将下去,又是一个活蹦乱跳,好端端的人。炖排骨,我一个人能吃大半锅。
以后去的次数多了,就发现她家的厨房,大盆小盆里经常泡着萝卜,耦。对了,还有土豆。因为土豆是她们的最爱,炒土豆丝是她们家的主打菜品,百吃不厌。与妻子亲近点了后,这才知道,她们家喜欢素食,尤爱蔬菜。我也就多了个心眼,以后每每再去她家吃饭,我便釆买些肉类的食材,带到她家,并扎上围裙,深入厨房,亲自操刀掌勺,一来展示我的厨艺,以博得她们对我生活能力的赞赏,二来也满足我自己的口舌之快。
嫁给我之后,她仍然秉承着此等生活习惯,而我忙于所谓的事业,经常不在家吃饭,在外与狐朋狗友们胡吃海喝。那时,中国人对忙于事业,或事业成功与否的判断标准,其中之一就是看他在外吃喝应酬的多少。多年前,我的一个女同事,她丈夫是一个小领导,女同事就经常在办公室抱怨丈夫经常不在吃饭,称其不管她娘俩,云云,但我能从她的言谈中,听出些许的炫耀。
妻子在家吃饭则极为简单,常常是两根黄瓜,几颗大枣,一碗稀饭便应付了过去。而我对喜爱的食物始终充满激情,如我晩上回家吃饭,下班前必定做一番盘算,设计好菜谱。英雄路集市上卖肉的,卖鱼的,卖豆腐脑的,诸多小贩都是我的朋友。如卖锅饼的老张,我到他的摊位前,无需下车,摇下玻璃,伸出三个指头,有时是两个,他便知道我要买的数量了,迅速先给我称好,递将进来。钱也不支,老张自己记着,待日后一并结算。
妻子对吃饭,从不挑挑拣拣。一日,我想吃韭菜水饺,待买好馅子,饺子皮,硬是买不到韭菜,悻悻回家。妻子见状,说,买不到韭菜,明天再吃吧。但我决计要吃,再出门,开车转遍了大半个博山,终于在山头购得了韭菜。
日子久了,我自诩我对美食的追求,也让她享了口福,不料,一日谈及,妻子却说,其实,你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我大悟!这当然也抱括了妻子平时对我喜欢做的事情的迁就和宽容。
妻子的食谱一如她的性情与人生态度。
她不急不躁,不愠不怒,不争不抢。对人和事既不飞长流短,也少有说三道四。清静无为,淡然处事。每每家庭聚餐,一大家子人吃饭,餐桌上少见她自始至终。她照料孩子又顾及老人,最后再打扫“战场”。她工作几十年,兢兢业业,别人荣誉证书一大摞,属于她的屈指可数。闲谈开来,方知在其单位要获得荣誉,必然要参与竞争,有竞争,就有输赢。在她看来,是费心费神。倒是逢年过节,她收到学生寄来的贺年卡和信件不少,对这些,看起来她也不太理会,收存的往往是我。或许受妻子的影响吧,我现在也喜欢上了了蔬菜,并且学会了吃水果,还到集市上去买新鲜的小米,也梦想着过上“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