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文字和书写是一件奇妙的事。
北京等这一场雪,等了整个孤寂枯萎的冬季。终于见窗外纷纷扬扬熙熙攘攘,沉默着热闹起来。恰巧教室的后面有两扇窗,我便悄无声息的溜过去,推开窗。这雪像是唤醒了去年夏日绿意的灵魂,潮湿的青草气越过严冬挤走了空调苍白干瘪的暖意。
孩子们都忙着低头疾书,无暇理会一个老师的畅想,一杆笔行色匆匆。右耳是窗外落雪的柔婉,左耳是笔尖与纸张相逢的轻悄。我望着他们手里的笔,心中莫名生出几分感慨。
手腕压在桌面,两根指头捏住笔杆或轻或重或急或缓,在桌面上微微挪动,横竖撇那,勾辄点顿,都在毫厘之间完成。不过是完成一篇细细写就的小楷,无需挥毫,只在方寸之间就是一方天地。
和何其相似的动作,又是何其不同的结局。
我总相信书写是有智慧的。一笔一划,侃侃而谈的是世界,是时光,是自己。每个人的文字都独具特色,同途殊归。同样的词语,同一个提笔的姿势,可流淌出的偏偏是不为外人道的悲欢离合忧思哀乐。我们是如此特别,又如此孤独。等待着有人读懂。
书写也是有温度的。行笔顿笔间的思索,指尖微妙精巧的力道,和一笔一笔慢慢勾勒的诚意。我若想写封长信给你,必然要挺直腰背的坐在那里,全神贯注的慢慢运笔,一腔心思都凝在那笔尖处细细的墨线里,来不得半点仓促,时光就被拉得柔软悠长,思念总是追随着时光。
书写有灵魂,恰如那句字如其人。我所能倾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里,都住着我自己,一个完整的踏遍岁月踱至你面前的我。我的过往,我所拥有,我的思想情怀无一不承载于这薄薄的纸张里,化作言辞,写与你看。
我想写一封长长的信给你,信纸的每一寸都从我的笔下获得新生。从黎明写到黄昏,一笔一划一字一句。
恰如云中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