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来到地球的第21年。
“钱”这个东西在地球上是很重要的,而在我们星球却并不存在,我们星球的人都是带着天赋和使命诞生,每一个来到我们的新生命,都会在哪里找到他这一生要奉献的事,而他自然而然会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地球上的人都热衷于“赚钱”,把一个物质的符号当成毕生的追求。经过几年的观察,我发现地球上的每一个新生儿都带有自己独特的天赋,他们有的擅长跑步,有的擅长画画,这方面跟我们星球的人没什么俩样,只是他们似乎更热衷于“钱”。为了那个东西,他们抛弃了自身的天赋,去做好多自己不愿意的事。21年来,我所见到的真正找到自己天赋和使命的人,屈指可数。我真想邀请他们去我的星球,在哪里,他们不会被叫作异类,不会被别人排挤或者侮辱,他们也不必隐藏。他们会很开心。
这学期学费很贵,杨贺,有点担心。他总是打电话来问我,吃的怎么样?睡的怎么样?需不需要钱?说实话,做为一个外星高等生物,在地球上生活并不是一件难事,哪怕是作为一个地球人,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还在这里生活了21年。但是地球人的父母总是会操心这些事,以前杨贺跟我说,这叫亲情。情这个东西,在我的记忆里只是一种自我感动。而“自我”是我们星球的人所缺乏的。我们有使命,有任务,有天赋,就是没有“自我”。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那种“自我”会产生“情”,而情会让人的心理和身理都乱了套,对人以后的发展产生很大的阻碍。可是地球人还是孜孜不倦的追求“亲情”“爱情”“友情”这些东西我不知道好不好,因为总有人为它笑,也有人为它哭,有人歌颂它,也有人咒骂它。对同一个东西有不同的感受,我觉得应该叫它唯物辩证法,这是地球人的理论。可是岳丽告诉我,“情”不能用理论来解释,应该用心。心?是维持人体最重要的那个心脏吗?可是它并没有思想,只是一个器官,机械的工作。岳丽听到我的回答后,笑着对我说“你需要一场恋爱,好好感受一下爱情的味道”
我不需要恋爱。我有使命,弥补我们星球在经济学上欠缺,这也是我来到地球的任务。可是,同时我也承认,我变了。作为一个外星生物,食物对我来说是每天定时定量的补充,没有味道,但是营养齐全,让我不会疲惫。可是,地球上的食物却是有味道的,酸甜苦辣咸,同一种食物经过烹饪可以变成好多种味道。早知道我就去学厨师,把这个发明带回去,让我星球的子民也感受一下。除此之外,另一个让我想带回去的,是音乐。我们星球每天都是安静的状态,那样我们才能更好的工作。地球太吵了,每个人都喜欢大声说话,大声唱歌(还很难听的那种)。可是就是因为他们吵,他们才能唱歌,唱出声带里不同的起伏,配以各种各样发声的乐器,组合在一起,竟然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声音,调子可能缓,也可能急。但是它有自己的规律,这种和谐我很喜欢。有时候我会想待在这个地方,听好听的调子,品尝酸甜的食物,晒晒太阳,可能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幸福”和“满足”。
杨贺是一个小卖部的老板,他在21年前发现我,就把我当成他的女儿。实际上,他一直是一个人住,之前是,现在是,以后可能也是。杨贺的爸爸叫杨德,我叫他爷爷。他是个老人,老人就是离死亡不远的人,而今年夏天他去世了。杨德生前总是会说很多我听不懂的话,他说,年纪越大,很多事就看淡了,遗憾也肯定是有的。你以后要替我好好对杨贺,他这辈子太苦了,你这个丫头虽然反应有点慢,但是,你一定要记得,那个养育你的人是你这辈子要感恩的人。重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话,它们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葬礼上,杨贺他笑的很客套。许多人都来了,他们这是在庆祝吧。应该是,每个人都来吃饭,然后对着杨德的棺材磕头,类似于某种远古的仪式,这个我记得。这一切都好解释,只是,杨贺为什么要在所有人走后,跪在杨德的棺材前嚎啕大哭,他以前总说,男人不应该哭,女人也不要轻易哭。如果这是一种仪式,他为什么不高兴?
这是“情”?这是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只有情,才会让人哭。这可能也是杨德说的“遗憾”。每一个去世的父亲,都会活在在世的子女心里,变成一种遗憾,一种什么时候都不可提及的刺,一旦提起,眼泪便会决堤,轰轰烈烈地把那种疼发出来。这种感受,我体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