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正从油锅里打捞起一块毛肚，用细长的筷子紧紧钳住时，对面的方小小说:“他们两个人我都不想要，不想要了。”
我和滞留在空气里的食物，一起震惊得抖了抖。
这是我有史以来吃过最憋屈的一次火锅，我和热辣辣的它，两两相忘，却不能彼此融合。
我开始倾听，方小小的故事。
简单点讲，二十四岁的方小小，一个刚跨进职场的女生，攥着满腔热血投身工作。
然后恋爱，对方是个特别不错的男生，好头脑好工作，人际关系更是没话说，只是左右逢源。
她暗恋他，老天安排下，两人相恋。只不过老天挺逗的，只给他们两个月左右的缘分。
方小小实在忍受不来对方泛滥成灾的桃花，而他又不做抵触的随意，忍痛割爱。
然后，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又遇上另一个男生，对她好到蹲在马路上为她换鞋子，但就是，跟他相处起来有种无力感。
02
第一个男生赶在这个时候，跟方小小软磨硬泡求复合，弄得她的一颗心在风中摇摆。
如果这阵风再大一点，恐怕要把她吹散开来。
沮丧、失望，方小小一面承担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真心喜欢」，带来的伤和痛，一面硬着头皮，处理高压环境下的工作。
白天还稍待微好点，一到晚上，月光亮起来，足够穿透她本来就薄弱的心脏。
对她不好四处留情的人，她最爱；细心妥协绝不敷衍她的人，她看不上。
割舍掉一段并非真心的感情也不是容易事，异地他乡，无所依靠，沉甸甸的工作负荷，她像是柏油马路上站立着的一颗图钉，绝望的赤裸裸。
无止境的机械的劳动，换来家乡人眼里的一点点体面，她知道这不值当，却依旧不敢辞职换工作。
03
眼前的这条路，一直跌撞，一直狂奔。
心情崩掉的时候，梦里都是自己在默默哭泣的画面，醒来看见枕头一片濡湿，和一网一网掉落的头发，慌乱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等不到保护自己的人来到了，日复一日，英雄始终没有出现，奇迹没有发生，只有她和她的日子，长满了灰尘。
我问她，会不会有一天后悔当初拒绝了喜欢的人的复合，她说，那段真心付出的感情，她当时有多么卑微，现在就有多么狠心。
我选择了不再追问，旁人眼里的一场过眼云烟，在当事人的心里，是燃过一把火的，既然选择亲手灭了它，总有一天，过往再绚烂的花火也会生成一缕烟灰。
随风淡去。
我叹口气，没说话。脑子里的飞絮却飘了好远，想到很多同龄人的生活。
虽然大多数人，不像我至今还是学生，早就成为社会的一块砖，往需要的地方贴紧。
04
但总归是，各有各的心酸和快乐。
即便是方小小，在领到薪水的那段时间，一定是开心的。
钱分成好几份来用，给家里人寄去，给自己添置新物品，留一小部分放在卡里，她欣慰地发笑。
哪怕再深的感情伤疤，在她这个出身极低的女孩能够实现自己价值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淡化了。
日子总要过，即便是它变得更长了，一个人生活得更久了，反而也更能学会自我满足，自我取悦了。
永垂不朽的是生活，满心悲怆的人本身。
也许再过上几年，二十几岁变成了三十几岁四十几岁，世俗眼中不再漂泊不定的年纪，生活开始被新一轮的崩溃填满。
告别冲动与稚嫩，奔向下一阶的未知。
我想我还是会怀念二十几岁时的自己，真真切切地活过，不世俗的，干净利落的活过。
虽然难过大于欣喜，惶惑不定代替了无所畏惧，可谁能否认，这不是二十几岁人的样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