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浪微博上看到第一财经日报发布的一条台湾女作家林奕含自杀前8天受采访的视频。视频里的林奕含面貌清丽,言语轻柔,有着不可描述的独特气质。
相信跟多人看完视频后都会出于各种复杂情绪,去翻开这位年轻女作家的处女作,同时也是她的遗作,即《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笔者用了两天时间把这本书看完了。愤怒!沉痛!我把采访林奕含的视频又重新看了三四遍,想从她故作镇定的置身事外中体会她深溺其中的痛,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她的思维是有点紊乱的,她的声音柔弱却可以听出情绪激动时小心翼翼控制的颤抖,就像一个受尽委屈的的人神情自若地说着“无所谓!”而这“无所谓”里却是太广袤厚重的“有所谓”。
我们都知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而这如刀剜骨更甚的痛无从表述,无人可诉,也无人能够体悟。作者有倾诉的欲望,小说里的角色房思琪,郭晓奇,伊纹她们都有倾诉的欲望,而这欲望却好比千斤重石压抵心脏,遏住喉咙,你越是渴求喷薄而出,却越是被闷得透不过气。
不得已,只能自我麻醉,自我催眠,自我安慰。不停地给这不合理不公平的罪恶一个恰当的理由。作者用书写故事的方式救赎自己,而故事里的人则用“初恋乐园”来不停暗示自己应该是快乐的,出于“爱”的罪恶都是可以接受的。
要怪也只能怪艺术的“巧言令色”,怪这国文里词语和修饰构建的虚假的美,或是就像小说里怡婷心里说的“不是学文学的人,而是文学背叛了她们。”
小说里有这样一个情节,在房思琪疯了之后,邻居聚会的餐桌上,“张太太把手围在李老师耳边,悄声说:’我就说不要给小孩子读文学,你看读到发疯了这真是,连我,连我都宁愿看连续剧也不要看原著小说,要像你这样强壮才能读文学啊!’”看起来一切似乎真就是读国文的错,若没有房思琪对国文浅薄的痴迷,就没有这个国文老师,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悲剧。
可是,林奕含想要告诉我们的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不是奥斯维辛集中营,不是大屠杀,而是房思琪式的强暴,这种强暴是社会性的,很多人都在无形中助纣为虐,故事中父母对女儿精神上的忽视,对性教育话题的刻薄和回避,对于自尊心那么强又尚且懵懂无知的思琪来说,都是缝上她嘴巴和内心的针线,日削月割的伤痛才是最让她心灰意冷的。
在这房思琪饱受摧残的这几年时间里,她的父母不只是在性教育方面不存在,在精神关怀上也是缺席的,抛开小说的故事情节,好好看看我们的社会,人们的物质生活越来越被极大满足,每个人都红着眼,卯着劲向钱奔波,仿佛停下来就不能生存了。我们的精神世界却无人顾及,日益贫瘠,变得狂躁不安,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感觉。人们越来越不懂得如何去做父母,做儿女,做老婆或者丈夫,做自己在社会上最恰当的角色,越来越舍不得把时间用于情感沟通,用于精神世界的提升,越来越多的人爱无能。
笔者想说的是,其实并非文学背叛了人们,而是在物欲横流的时代有些人迷失了,是他们背叛了自己的精神世界。
物欲的追求让我们承受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精神上的匮乏则让我们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轻,这生命之重压得人们没有喘息的缝隙,这生命之轻则让人们迷失自己,放纵自己,因为找不到存在的意义。
真的希望小说里的房思琪,伊纹,郭晓奇她们的痛苦有人可诉,真的希望现实中的林奕含她的内心有人能懂。而事实上,悲剧从未停止,不该被宽恕的人依然畅行其道,该被理解和救赎的人仍旧“走向毁灭且不可回头。”因为酿成这罪恶的不止一人,被伤害的人太无能为力。
你的生命依旧圣洁如花,如果提前凋谢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那么我信心你已经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