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青春片,已经被拜金与荷尔蒙给污染得一无是处。用BEYOND后期的一首歌来说,就是《教坏细佬》。在商业行为的簇拥下,需要重口味的事件来让大家猎奇,然后感动,然后花钱买票。——暗恋,在一起,中间还穿插几个略有色情的镜头,死去活来地热烈,接着又惊天动地地分手戏,如果是国产片,就堕胎,如果是韩国片,其中一个就被车撞死或者得了白血病,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一首凄婉迷茫的插曲。
然而,即便第一印象即不可言说的岛国,某些青春片子却极有亮色。如这一部不按常理出牌的电影——《那啊那啊神去村》。香港译名《恋上春树》则更为传神。
这是一部没有堕胎、没有车祸、没有失忆、没有N角恋的青春片。那还看什么味?
是的,我们要看的是轻松流畅、绿意盎然。
平淡无奇,甚至于连恋爱都没有,我们大多数人的青春不都是这样的吗?
高考结束,平野勇气终于结束了自己的高中生活,落榜孙山,同时失恋,人生才开始,就遭遇了两次雷击,眼看着自己的狐朋狗友都有了美好的前程,只有他茫然四顾,不知所措。
然而,一个口香糖粘出来的海报,仿佛上帝一样,为他打开了一扇窗,这个上帝还是个青春美少女。
这个哈士奇一样的二愣子青年,被招聘”绿色进修生“广告上的清纯美女吸引,恰好失恋的他感觉需要一个外面的世界来排遣心中的无奈,于是连绿色进修生是什么玩意儿都没搞明白的他,就搭上了6小时一班、通向高山密林的火车,来到了蛇虫出没、人迹罕至但风景秀丽”好山好水好寂寞“的林场。
就在他以为要和清纯美少女成为同事时,林场场长才点出海报上的那一排蚂蚁般的小字:图片仅供参考。尼玛,什么世道!
他被分到了神去村。人都不愿去,只有神去啦!
与世隔绝,天气闷热,粗鄙的乡民,蛮横的师傅——饭田与喜、死鹿当菜吃,泡在酒里的蛇,被山蚂蟥狂咬的屁股……这个城市里来的二货,不仅被环境无情地折磨,更因缺乏生活处理和工作能力而处处被嫌弃。
唯一支撑着他留在那里的理由——他竟然发现了一个村姑,那个宣传海报上的女孩石井直纪!
平野勇气也慢慢地溶入并认同了伐木工人的身份。他砍倒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棵树,不自觉地哼起了伐木工人之歌、和直纪在溪边吃便当。从废柴模样,变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得到了参加祭山神的资格。
这场祭祀,也是本片的剧情高潮。
男人们沐浴完成,穿上兜裆布,徒步前往山顶,气势汹汹,那严肃的敬畏心和仪式感,成为这部电影最为动人的所在。
风景、民俗。日本女子似乎也总是羞涩内敛,片子末端有性崇拜的节日,却男女老少齐上阵,一种纯天然对创造生命的器官景仰,特别是当男主骑着一根硕大无朋的木制男根,从山上直冲而下,剧烈地撞向干草堆积而成的阴部,一片欢呼声中,众妇女疯狂簇拥而上,抚摸男根乞求好运。
然而,平野勇气的实习期结束了,在回城的火车上,他看到了石井直纪举着的标语:爱罗勇气!
他会留下吗?
导演那种安静、自然地讲故事的能力,令人敬佩。
片子似乎恬淡无奇,却又让人紧随不离,观众总期待或者害怕结尾会发生什么意外事情,例如从树上摔下来,或者在密林里和野兽搏斗。然而,意外远没有发生,全剧始终行走在优美的山林和微笑里面。
风吹过树林的窸窣声、村人淳朴爽朗的笑声、时不时传来的电锯与木材的摩擦声、还有水流拍打在河岸的岩石上的声音,这些交错响起在耳边,浸淫着大自然的神奇。
原始的地域,淳朴的民风,几乎不用CG技术的拍摄手法让影片浑然天成,自成一格,无形间拉近了与观众的距离,让人倍感亲切。片中无论是主人公爬上危耸的百尺树头眺望群山,还是最后疯狂大胆的祭典仪式,都是实景拍摄。虽然是复古的画面感,但传递出的却是蓬勃的生命力。
在这种自然而然的环境下发生的情感故事,让男女主角敏感却又羞怯的交往,在几个小小的片段里呈现,唯美、细腻、纯真,如同宫崎骏的漫画一般。勇气爱慕直纪的情感含蓄蕴藉,不张扬,不喧哗。淡藏与心,略表与外。但就是这样淡淡的情感,却更加有其柔和的力量。有时,恋慕之情表达地过于热烈反而会适得其反,令人却步。这样不浓烈的爱情有着如春风似清酒的魅力,慢慢感染内心。
影片中,还埋伏着一条印象深刻的暗线,就是村民们对于山林、树木神灵的敬畏了。他们有着虔敬的信仰,和对自然那种神圣的敬畏之情。伐木工人开车入山时,双掌合十,对山神前程祈祷,他们认为,林业,清泉、林间的牲灵,无一不是自然的赠予。心有敬畏才会心怀感恩,也才懂得珍惜。在自然资源日渐匮乏,污染日趋严重的当今社会,所有人都更应该怀有这种敬畏之心。
看到人类的虔诚,大自然的回馈,在影片中砍伐树木的收获中也有所表现,平衡与尊重时刻体现在影片的态度中。轻松动人却又充满禅意,举重若轻地传递着深刻的情感。
《神去村》这部影片并不是为了表达自然与城市的生活或精神矛盾,而恰恰是给了我们一种新的选择——传统的回归。也许,从这一部电影里面,我们可以既可以感受到青春与爱情,还可以感受到日本人的诗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