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有那么个人,大家都叫他“赵疯子”,我记事时他就在村子之间流窜,他是真的疯,据说是因为小时候感情受到了什么刺激,后来家里大大小小都走了,只留他一人活着。
他头发零乱蓬松,一撮撮胡乱向四周发展,头发上沾满了尘土和枯叶,胡子却不太长但同样脏乱,衣服未见他换过,领子袖口发黑却透着油亮的暗光。衣兜里鼓鼓囊囊地装着百家零食,腋下永远夹着跟木棍,一直没见派上过什么用场。
偶尔,他会清醒些,知道和身边的人搭话,但并不连贯,条理也不明晰,多数时候是站在远处吃楞楞看着大人小孩儿们傻笑。到饭点他在哪里,哪家村民便会施舍饭菜给他,他安静地的屋下或路边独自吃饭,那样子活脱脱一只温顺的流浪猫。
小时候村里的大人会用他的名头吓唬不听话或正在哭闹的孩子,屡试不爽,也因此多少代人都知道“赵疯子”。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几年前回老家,仍然是不羁的打扮,衣服破败腰间不知被谁绑着只腰包,像腰鼓队的老汉。头发花白,满眼麻木,目光空洞地不与任何人对视,腋下那根木棍仍在,却是换了根冬季里的枯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