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老妈,1970年出生的你,是我佩服的女性之一,你是我的偶像。
你每次给我讲的故事,都深深地印在我脑袋里,每个故事,都是那么有力量。
故事一:出生被扔
“你公公(外公)、婆婆(外婆)一直生的都是姑娘,除了我二哥,也就是你二舅,本来还有一个哥哥,你们的大舅,但是你们大舅没有长到几岁就死了。你公公婆婆就只有你二舅一个儿子。家里特别希望有儿子,一直到你婆婆怀上我,你婆婆已经生了6个姑娘。”
“我生下来的时候,你婆婆昏过去了,但是其他人看我又是个姑娘,你家老祖祖(外公的妈妈)就把我抱去田埂下,把我丢掉。你婆婆醒来到处喊我都不看不见我,晓得我被扔在田埂,不顾其他人的话,跑到田埂下把我抱回家。”
“开个玩笑话,要不是你家婆婆昂,都没得我,更没得你们了。”
这个故事,小时候到现在听过不止一次,但每个阶段来听,都有不一样的感想。
小时候会很气愤,都是亲生的,儿子是人,姑娘就不是人啦?婆婆人真好,恨死老祖祖和公公了!
长大后会觉得,重男轻女的思想在那个时代是非常严重的,在这样封建落后的时代下,女性地位低下、女性甚至连生存的权利都会被剥夺,那个时代的女性好难、在身边所有人都不想要我妈妈的时候,外婆一个人坚持着把我妈抱回家,敬佩外婆的勇敢。
故事二:“就我没有得到读书”
“我从懂事开始,就跟着你婆婆去地里干活。我会看到很多跟我年龄相仿的人背起包包去读书,一哈儿人家去读书了,一哈儿人家又下课回家了。”
“我就跟你婆婆说,我也想去读书,我哪哈才可以去读书。你婆婆就说,我还小,等我大一点就让我去读书了。”
“等去等来,我看到隔壁的比我小的人都去读书了,我也变大了,我又去问你家婆婆,你婆婆含起泪地说,等我再长大点的。”
“后面,你家幺舅也就是我的妹妹,都开始去读书了,我还是没得可以去读书的消息。我慢慢地意识到,你家婆婆是骗我的,我想读书没得希望了。”
“每次看到你幺舅放学后,作业不好好做,一回来就挨到大的一起读书的人玩沙包、跳皮筋,我心里就特别不舒服:我去读一天书的希望都都没得,家里家外我跟着你婆婆去苦,种地、挖地、背粪…,里里外外啥都是我挨着你外婆做掉;她得到去读书,连做饭吃都不做的,还不好好地学习,一放学就是如贪玩。一点都不珍惜。”
“同样都是你家婆婆公公生的,比我大的哥哥姐姐可以读书、比我小的你家幺舅可以读书,为啥就是我没有书读,那哪怕是只让我读一年,让我可以多少认两个字也行?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会悄悄地躲起来哭,都不敢当到你公公面哭,他打人凶得很,有时候连你家婆婆他都要打。有时候明明不是我的错,你公公都会怪在我身上来,冲着我发火,一棍子、或者是一鞭子就打过来了。”
就像你说的,比你大的哥哥姐姐可以上学、比你小的妹妹也可以上学,为什么就你不可以上学?
你在这样的情况下,得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
我也终于能够理解,外婆生病的时候,你无比担心,各种探望,每一次探望都会忍不住地流眼泪、而外公葬礼上,你表现得很平静,甚至没有一滴眼泪。
故事三: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成大姑娘的时候,你家公公把我放给一家姓张的人家。后面,姓张的人家要来我家拜年,还送东西来你家婆婆家。我看到那个人,我一点都不喜欢。我就跟你家公公说,我不答应去这家人家,我不欢喜。”
“你家公公说,这家人有钱,条件也好,而且都跟人家谈好了,难道我说不答应就不答应了?我不答应昂,我伤他面子了。”
“后面,我非常犟,就是不答应。后头我鬼火的很,你家老祖祖也各种骂我。我就直接说我要退掉。你家公公一天脸色难看得很,还去各种告你家二舅,说是喊你家二舅来收拾我。”
“那时候,你家二舅母维护到我,跟你二舅说,好好和我说,不要凶我,说这是父母包办的婚姻,好好劝我。但是你家二舅他们咋个说,我就是不喜欢姓张的这个。后面我从其他人是这个人的德行的人了解到,这个人做的好多事情,真的品行不行,后面我非常执意地,退了姓张的那家,喊你家公公把他送的东西都退回去给他家。”
“后面,我来你家爸爸家这边吃酒(吃酒席),慢慢地跟你家爸爸认识,你家爸爸也会去你家公公婆婆家那边做事情,一来二往的,我发觉你家爸爸虽然瘦,但是长得又帅,我觉得喜欢你家爸爸。”
“但是,你家公公不喜欢你家爸爸,说你家爸爸穷了,瞧不起你家爸爸。你婆婆是随我的,她不反对我跟你家爸爸好,每次你爸爸去我家,你公公白眼珠鼓你家爸爸,不拿好脸色给爸爸看、你婆婆每次都高兴地去准备菜、准备最好的面还有猪腊肉做饭招待你家爸爸。”
“后面你公公犟不过我,我还是和坚持你爸爸结婚,一起生活。你家爸爸是真的很好的一个人,不会抽烟,不会赌钱,还会巴家,又会处理问题。”
你每次都说自己胆子小,但是,从这个故事里,我看见了一个追求自己爱情和幸福的女人,一个充满勇气、一个勇敢的女性。
故事四:不敢开门吃饭
“我和你爸爸一起生活了以后,是真的穷了一段时间。那时候,你爸爸穷得叮咚响,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的情况。我记得那一年,你还在我肚子里,那时候不要说吃啥好东西,就连鸡蛋都吃不起。你爸爸去外地学手艺,我一个人在家,没有钱买油、没有钱买菜。我每次都是去地里拿成熟的白菜,洗干净后,用白水煮着净白菜吃。有时候一天三餐都是吃净白菜,连米饭都没得。”
“我吃饭的时候,都是把门关得紧紧的,我不开门吃饭,我怕别人看到我就只是吃白水煮白菜,别人嘲笑我。”
“最后,你足月出生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你就是一把骨头,和骨头不同的是,有一层皮包到你。想到你就觉得可怜… …”
日子穷到这样的情况下,你依然对这个家不离不弃,并且孕育了4个孩子成长,你对这个家的付出与坚守,让我敬佩。
故事五:拌嘴
“那时候你们还很小,我做饭一般就是预估着你们小娃娃大概吃多少,以及我和你爸爸吃多少,就按照份量做饭。但是,很多时候,你爸爸就会突然地把你爷爷奶奶喊来家里一起吃饭,把我整的很尴尬。”
“比如那一次,我煮了面疙瘩,这锅面疙瘩刚好是我们吃的份量。到了吃饭时间,你爸爸突然就带了你爷爷奶奶回家来。我先把你爷爷奶奶的舀好,把你爸爸的舀好,把你们小娃娃的舀好,我自己的就没有舀的,就只舀了半碗汤。”
“等你爸爸送你爷爷奶奶走后,我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跟你爸爸讲几次,他还是偶尔还会不和我提前商量的,突然间把你爷爷奶奶喊来家里。你说提前一点喊来家里,我还可以临时多做点,他是每次都我做好了,到了吃饭时间了才喊来。”
“后面我就每次做饭,都多做两个人的份量,就是怕你爸爸又突然把你爷爷奶奶喊家里来。但是,饭多做了,你家爸爸又会说我,多多地做,吃不完会浪费。为了这个事情,没少和你爸爸拌嘴。”
从这个故事里,深深地感受到了作为一个家庭主妇的尴尬与不易,但你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去针对事情做出进一步的迭代、并且和老爸“对抗”,难听说是拌嘴,但你与老爸的拌嘴,让我看见了你的勇气和力量。
故事六:自己挣钱
我记得你说过“虽然你爸爸会把钱给我存起来,但是那始终都是你爸爸挣的钱,每次开销用起来心里都觉得不好,有时候想买点自己喜欢的一些东西,都不太好直接用。我觉得还是要自己赚钱好一点。”
我读三年级那一年,经人介绍,你开始去工地上做钢筋。作为钢筋小白的你,做一天才20元。
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老爸对你说:“不要做了,又累不说,还挣得少。还不如在家好好地做饭带好这几个小的。”
但我总是听到你坚定的回复:“我要做,不管它多少,都是我自己挣的钱。”
我亲眼见证了,你的工资,从刚开始的小白一天20元,慢慢到了一天50元、后来的100、150、200,一直到前几年的350,甚至是400;钢筋圈里的人对你的称呼,也从刚开始的“四婶”,变成了现在的“吉师”。
我看到,当你想要买什么东西时,很豪爽地就下单。当老爸说“没必要买,浪费钱”的时候,你会自信有底气地回复“我用我自己的钱,又没浪费你的。”
我知道你去做这份工作,对于身体来说,有无尽的累和伤害,但看到你自信地花费自己的钱的时候,我知道你坚持的原因,也真心为你感到开心。
你为了用钱独立,不论再苦再累、不管他人的议论,坚定地做下去。这份意念,我是发自内心地佩服。
我觉得你是我最佩服的、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是我的偶像。
我愿意一直倾听
“我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医院都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那位女医生戴着手套伸进我下体摸了检查了下,伸出手来,满手都是血,还有一大块瘀血。医生马上就说,这个人已经不能等了,她说她要亲自来医我。最后,她帮我做好手术了,医院的其他医生一下子都走得空空的了。我想下床来一下,天呐,眼睛一下就看不见了,脑袋里黑乎乎的,恨不得倒在地上,还好有两个医生扶着我,喊我躺床上先好好睡一觉,那几个医生都很好… …”
这个对话,我听了无数遍,但每次你开始说,我都会认真地倾听并给予不一样的回应。我知道,这是让你觉得轻松和快乐的一种方法。
我们要做自己的主人
最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我们虽然隔得远,但不论如何我坚持回家来看你。因为不放心,还是瞒着你和老爸,为你偷偷定好了一个体检套餐,并带你去做了全身检查。
在回家前的微信聊天中,老爸表达的是“你家妈舍不得花钱”,可是,我带你做完检查后,我感受到的是你的开心,完全没有感受到你焦虑或者舍不得钱的那种情绪。
在和你进一步聊天中,你的那段话深深地刺痛我的心:
“前面有一段时间,我老是觉得我胸痛,是真的痛得很。我跟你家爸爸说,我想要去医院检查一下,看哈到底有啥问题没有。但你家爸爸说我大惊小怪的,说我轻轻一点小毛病,就乱花钱,没这种必要,不消看,更不消检查。”
“我当时是有想法的,我自己身体不舒服我自己认得的。我就在想,都是我不识字,要不然我就自己跑去医院检查去。”
天呐,听完你这段对话,我震惊了:自己身体的健康、甚至是生命,要交由另一个男人来掌握,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知道,你家颜港丁是个好男人,但就事论事,关于“你身体不舒服想要检查,但他却觉得这是浪费钱,不带你去做检查”这件事情来说,他真的不靠谱
以及他根深蒂固的“吝啬”思维难以改变,我无法想象,当你身体再次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你将面对是什么?
我回家来这些天,你对说:“我觉得我做了个梦,一个美梦。”、“你带我做的这个全身检查花了多少钱,我转钱给你。你本来就没有钱,你带我做检查,我就开心得很了。”
我确实有资金方面的压力,可是我坚持没有收你转给我的钱。
我心里一直在想这样一个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及时给到你精神支持、我想要通过自己的钱带你做全面检查的时候,却还需要你额外的担心和焦虑。
我想保护你,可是现在的我似乎没有这样的能力。
我未来的一个阶段将可以如何进行?我非常清晰地定了一个目标、并做了一个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