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尾猫回忆录(上)

第一话  无尾猫芝麻登场

我是一只麻色打底的狸花猫,叫芝麻,没有尾巴,所以从小到大,就像《安徒生童话》里那只丑小鸭,走到哪里,被讥笑到哪里。

不过,我总是冷眼看待这个世界各种奇奇怪怪的现象,因为,我是一只猫。后来,我从村里一只年老的黑猫那听说,没有尾巴的猫是不吉利的。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在我身边除了讥笑和排挤,还有各种飞来横祸。

比如,某个午后,我散步到一户人家,在这户人家屋后的窗台上闭目养神时,这户人家的小孩看见我,二话不说,拿起扫帚就打。我吓得纵身一跃,赶紧窜进旁边的杂草丛里,然后,回过头,朝他恶狠狠地喵了一声。我是学田里的蛇,听说,这样能给施暴者以恐吓和警告。当然,我知道,就算我很凶的喵了一声,他们也是不会害怕的,因为,我是一只看起来就可怜巴巴的无尾猫。

第二话     我是幸运的

按人类的说法,我是一只弃猫。

在我出生没多久,还没有断奶,就被原来的主人塞在一条蛇皮袋里,趁着夜色,扔在了村口的马路边上。

谁也不会对一只小猫的猫生有多少期待,也不会对一只猫产生和对人类同等的怜悯之情,生命,大概是不平等的。

5月初的晚上,乡下的气温不是很高。对于我,一只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小猫而言,很冷。被扔下之后,周围的空气里,没有了熟悉的味道,这让我十分不安。我压低身子,紧紧贴近地面,喵呜喵呜地吼叫着。

当周围的吵闹声逐渐消失后,风呼呼地在耳边刮过,我艰难地从蛇皮袋往外爬,袋口没有被扎紧,顺着袋口,我爬到了杂草丛里。

四周一片漆黑,离马路不远处是一小片坟场,不远处的田野里一排高大的黑影在风中张牙舞爪,我吓得赶紧往后退了退身子,惊恐地睁大眼睛。

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盏盏灯火亮着,那是附近村民家的。我朝着灯火的方向喵呜喵呜地低吼着,试图寻找妈妈身上熟悉的温度与柔软的触感,可是,除了冰冷和陌生,一无所有。

幸福很近,可是,那一刻离我很远。

风呜呜的在我身上擦过,我瑟瑟发抖,叫累了后,在恐惧和疲惫中,浅浅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了,清晨的阳光照在我的背上,丝丝暖意流经身体。慢慢地,我从疲倦的睡眠中苏醒过来。

路上的车辆三三两两的来回,经过一夜担惊受怕,让我虚弱无比,我趴在草丛中,断断续续嘶哑地呼唤着,试图引起人类的注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位提着竹篮路过的老婆婆被我的叫声吸引过来,她弯下腰拎起了我,看着脏兮兮又可怜的我,嘴里怜爱的念着,“这个小家伙,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

我朝着她喵呜喵呜地发出求救的叫声,老婆婆似乎听懂了我的猫语,轻轻把我放在她的篮子里,又从路边上拽了一把枯草,垫在我身子底下,久违的安全感终于重新回到我身边。我乖乖地卧在篮子里,不吵不闹,生怕再次被抛弃。

后来,婆婆并没有抛弃我,我被带到了她家,并且成为了婆婆家的一员,她对我呵护备至。在她精心的照料下,我慢慢成长了起来,我的猫生也开始渐渐不一样。

只是,那个夜晚的恐惧,成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象。在日后无数个黄昏来临之时,内心依旧会翻涌着莫名的抑郁。

第三话   乡下生活

悍鸡的围攻

婆婆一个人住。

她的家在村子中间部位,紧邻着公路。老式的青砖瓦房,屋前是一片水泥场子,一堵一人高的围墙将马路的喧嚣隔离在墙外,靠近马路的围墙边,有一棵橘子树和香樟树,香樟树很高,葱葱茏茏,橘子树很粗壮,枝叶繁茂。

婆婆在树下放置着竹椅和板凳,过路的人累了,就在树下坐坐,一来二去,这里成为了村子里老人拉家常的聚集地。春夏秋冬,只要风和日丽,树下老人的说笑声不曾断过。

而我,每一次都在婆婆的椅子下安静躺下,眯着眼打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略显聒噪的说笑声,却能让我无比安心。

在老房子的后面,有一片菜地和一个小池塘,菜地里,种着应季的时蔬,池塘是婆婆养的那群鸭子的天堂,他们常常在池塘游泳、嬉闹、嘎嘎地说笑,我常常在岸边的草丛里,看着他们的热闹。婆婆家一共养了8只鸡、3只鸭和我一只猫。跨越种族的友谊,总需要付出代价, 这是我作为一只喵,亲身经历后的顿悟。

初来婆婆家,那些肥肥的母鸡和不可一世的公鸡,常常不经意间地在我身边打转,嘴里不停地发“咯……咯咯”的节奏感的警示声。

初来乍到,我对周围环境是充满好奇和善意地,对于这些,根本不能理解,所以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猫样。

“咯……咯咯”鸡群边叫着边一点点缩小与我的距离,而作为一只还没有领教过这个世界太多套路的小喵,即便危险离我一步之遥,依旧没有警觉。

说时慢那时快,突然,鸡群里那只毛色偏红,头顶上一片血红色的鸡冠歪向一边,一定程度上挡住那边一只眼睛视线的悍鸡,率先冲向了我。她用那在泥土里啄食后不曾洗过的尖嘴狠狠地啄向我的背部,我都没没搞清状况,吓得赶紧调转身体,伸出我毛都没长齐的爪子本能回击。可谁知,一瞬间,平时看上去和善友好的鸡群躁动起来了,剩下的5只肥母鸡也组团一起围上来,我背部再次受敌,惊吓和害怕,让我发出低沉地“喵呜,喵呜”的警示声,但,由于我太弱小,警示声压根没用。被他们团团围住后,不由分说,6只锋利无比的鸡嘴在我瘦小的身上七上八下的啄起来,尖锐地疼痛,从后背传遍全身。条件反射,我龇着牙,尾巴上的绒毛都炸开了,伸出毛都没长齐的“利爪”扑向她们,可是,寡不敌众,这一群凶悍的母鸡,让我见识了“老女人”的厉害。

即便如此,我依旧不放弃反抗,就算打不过她们,也要反抗,这就是我的猫性!

后来,在厨房做早饭的婆婆听见我的惨叫,赶忙从屋里走出来,拿起扫帚,就往那群悍鸡身上打。那群悍鸡在婆婆的扫帚下,张开翅膀吓得四下逃散。

终于得救了,虽然后背钻心地疼痛,但是,被婆婆护着的感觉,顿时,让我宽心了很多。我走到婆婆身边,在她脚边蹭了蹭,撇撇胡须,仰着头,朝着她喵拉长声音叫了一下,告诉她我没事。婆婆看着我受伤的后背,怜爱地抚摸这我的头,“小东西,很疼吧。”然后,她抱起了我。

这时,鸡群虽然被婆婆的扫帚打散了,但是,那群“老女人依旧不甘示弱,她们在水泥场子边上继续打转,并用还没黄豆大的眼睛,瞪了我一眼,嘴里发出拖长的咯咯声,她们在向我发出警告。

婆婆见这群母鸡并没有走远的意思,又拿起扫帚,跺着脚,冲着她们用力一挥,又一阵惊吓。这会儿,她们灰溜溜地扑着翅膀跑向了墙边。

逃跑时,母鸡细细的爪子支撑着丰满无比的身体,慌乱中,张开的翅膀极力地左右平衡着肥胖的身躯,那模样滑稽可笑,至今我都记得。当然啦,在日后我还没长成一只大猫的时间里,这群讨厌的母鸡一如既往、没完没了对我发动偷袭、围攻,她们咯咯地讥笑我,变本加厉的啄我的背。奇怪的是,她们当中一只黑色的母鸡从来都不加入欺负我的悍鸡战队。后来,我,一只猫崽子没有通过战争流血事件,和平的和她交到了朋友。

鸡群里的黑佬

她叫“黑佬”,黑色的黑,大佬的佬。在那群鸡圈里,地位很高,不是因为她资格老,而是,用婆婆的话说,她很过劲,连那两只公鸡,都敬她三分。

黑佬,有一身绸缎般的鸡毛裹身,阳光下,那身绸缎一样的鸡毛闪着翠绿色的光泽,头上有一顶红血色的鸡冠,笔直的立着,走起路来,扑闪扑闪,十分神气。黑佬没有肥硕的鸡身,体格中等,不胖不瘦,两只爪子也是黑色的,走起路来,身姿轻盈,但脚步稳重踏实。

黑佬之所以叫黑佬,是因为她胆大心细,行事风格雷厉风行、果敢利落,颇有女中豪杰之范。她敢只身在人类的脚边觅食,做到人类驱赶她时,不落荒逃跑,而是轻巧的避让,从容的继续觅食。大雨来临前,天空乌云密布,风呼呼地刮过大地,其他的鸡群吓得慌忙找屋檐、草堆躲避,黑佬依旧从容不迫,她站在空旷的水泥场上,风刮过她的身体,大腿上的羽毛,被轻轻掀起,她定定地抬起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若有所思,直到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她才缓缓收回远眺的视线,夹紧翅膀,轻点趾间,一路小跑到屋檐下,避起了雨。

此时,我卧在婆婆屋里的窗台上,看着黑佬的一举一动,一股难以抑制的佩服之情油然而生。心想,虽然与那群鸡群结下了梁子,且发誓要雪耻,可是,眼前这只黑黑的家伙,胆量过人,让我等猫辈佩服地五体投地!日后,必要和她接触接触,交个朋友也是好的,说不定,她帮我出面,可以摆平那群悍鸡。

啊哈哈。心想之时,不由得激动地站起身,一不留神,从窗台上重重的摔下,疼的我,喵地一声惨叫。而此时,屋后的池塘里,那三只鸭子,嘎嘎嘎的叫得好欢。我不懂这群呆呆的家伙为什么那么喜欢下雨,对这种行为,也只能无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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