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怒地看着他的眼睛——他脸上的那道刀伤开始渗出血来,殷红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看起来刀伤不浅,因为他的血液一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而他却仿佛不知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人。”我恶狠狠地说。
“哦,”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又问道,“那是哪个人?”
他脸上的血液顺着脸颊的弧度,一路浸润了下巴上几根短短的胡须,然后滴答滴答地流到地面上,因此他的脸颊也殷红了好大一片,显得狰狞无比,为此我心底泛起的抗拒丝毫不亚于见到“人面狗”的那天,但我还是决定鼓起勇气,我已经在感觉到,一个深刻埋藏的秘密,正在被我揭开序幕。
“狗的身体,人的头,那么,”我说,“人的身体,和狗的头,到哪里去了。”
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眯成细微的缝,但我明显感觉到,听到我的这个说法以后,他的眼神有过微微的差异,他的眼球动了一下,所以从他眼睛里看到的我自己,也晃动了一下。
“我没有看到。”他摊开自己的右手,表示无可奈何。
与此同时,他右边脸颊的伤口似乎突然绽开,血液像微小的瀑布一般飞流直下,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你的脸……”
我刚准备指向他的脸,他就已经觉察过来,左脚在地面轻轻一点,人已退后一丈,眼前的画面令人瞠目结舌——他的血液如同一条长虹,从他的脸上,拉出一条遥长的弧度,另一头连接在刚刚他落在地面的血迹上。
不知何时他的右手已经握了一柄竹剑,他在地面站定的同时,已经右手挥剑斩断了空中的血弧。
血液在地面上沸腾,那摊血迹的中心在逐渐涨高,我仿佛看见一支红色的蜡烛,正在从烧剩的蜡油,逐渐逆变成整只蜡烛的全部过程。
那摊血迹就这样成长为一个人形,看上去表面黏糊糊的,就像涂满了红色的沥青——自始至终风见都非常冷漠地看着,他右手执剑,左手把小青抛向我,我一下子被温热的身体砸到在地。
“保护好她”风见冷冷道。
我注意到他已经面无血色,但我此时已经无暇观察他,因为那个血人已经完全站起身来,他表面的血浆开始褪去——那是一个老年人,头发花白,身材肥胖,肚子大得像是喝了一辈子酒,他的背后背了一个登山包大小的钢瓶,钢瓶上接着一根银色金属管,金属管的喷头被他握在右手上。
“你还没死,真是幸运。”
风见右手执剑,左手却伸进衣兜取出一盒口香糖,似乎只有最后一粒了,所以他直接倒在嘴里,然后把空瓶扔了。
“你还不明白吗,我根本不会死。”血人笑了起来,发出难听的声音,就像乌鸦的叫声一样嘶哑,当然,此刻他的身上已经没有血了,连刚刚地面的血迹也消失无踪,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在地里喷洒农药的老农夫,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嘴熏黄的牙齿。
“原来如此,”风见点了点头,“是与血液有关的能力啊。”
血液?能力?
瞬间抓住两个关键词的我脱口而出:“什么能力?你们在说什么?”
“小伙子,”老头转过身来,带着脸上残余的笑容道,“你还不赶紧离开这里,你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吗?”
我抬眼看风见,风见依旧一副很淡定的表情,不,也许他根本就没有表情,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
“你觉得现在发生在你眼前的一切,你能理解吗?”老头狞笑道。
不能,完全不能。
“哈哈哈哈哈。。”
只见风见的人影已经浮在半空,“当”的一声,风见的剑砍在了喷头上。
“已经砍不断了是吗?”老头掉过头去,看着风见,“你的力气已经随着血液流淌光了。”
风见紧咬牙关,我注意到从他的唇边,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老头一脚把风见踹出几米之外,很难想象这个苍老的身体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量。
“我的能力与血液有关,”老头的嘴角挂着快意的笑容,“每当你快要把我打死,我只要藏在你的血液里,我就可以恢复战斗力。”
原来是这样!
耳膜里响起心脏跃动的声音,我完全明白了。
那一天,我看到的确实不是幻觉。
那只狗就是有一张人脸——就是眼前的老头子用他所谓的“血液的能力”,将人和狗做了连接,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如果联想到他的能力,就完全可以理解了,藏在他人的血液里,与解决血液排斥相比,恐怕后者只是小儿科。
“原来你做了这种事。”
“哈?”他吃惊地回过头来,“你还没跑?”
“为什么要跑。”
我声音非常低沉。
“你还不知道吗?”他哈哈大笑,“就算不被我杀掉,你知道了这些秘密,风见也会杀掉你的。”
我抬起头看着风见,风见正缓缓撑起身体,蹲坐在地上,他大口地吐着鲜血,看来刚刚那一下,他受伤不轻。
“也好,我先解决风见,再来解决你,”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风见的面前。
“结束了,风见竹溪。”
风见的喉咙发出痛苦的“咔嚓”声,肥胖的老人化作一团血光,从他的嘴里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