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相恋六年。
高二的时候在一起,现在大学毕业了。
高考那年,我差三分与他相别于不同的城市。
于是,异地恋四年。
“等我们毕业,我就娶你回家。”他说。
“好,我等你。”
大学第一年的冬天,我突然发高烧到40度,那天晚上疼痛难忍,差点喘不过气。周围黑压压一片,我的心不由地揪紧。害怕、迷茫、彷徨、不安感全部笼罩心头,好冷,又想喝水,我的嘴发不出声音。无奈之下,我哆嗦地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使劲全力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发高烧了,明天能不能来看看我?
我在江西,他在青岛,坐车要
兴许是他还没睡,很快回复我了:宝贝,病了就吃药,我来你那要好几天呢,来了你都病好了。
那个时候,我听到绝望在敲打着宿舍的窗。在这个忧伤而明媚的三月,我从我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紫堇,穿过木棉,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
第二天,好心的室友带我去了医院。
他打电话给我是两个星期后。
“宝贝,病好些了吗?”
“已经好了。”
“马上要五一节了,到时候我们见一面吧。”
“好。”
我的心里还是由衷地高兴,眼睛都乐开了花。节日到来的那几天里,仿佛身上装了颗跳跳蛋,每天都活蹦乱跳的,真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哦对,我还要买一条漂亮的衣服,头发也要去理发店梳理一番,整天都乱糟糟的也忘了打理,上课的心都漂浮不定。青春如同一首歌,它的内涵就是让你用如火的精力唱出它的生命,同时它又是一个梦,让你用坚实的足音将它羽化为现实的辉煌。
五一劳动节到了。
他来了,他还是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脸部经常带有点神秘感,眼睛仿佛是夜晚镶嵌着的黑珍珠一般,是那样的透亮动人。不张扬的他往往被人忽略,却是我爱他的原因。
“你来了。”好久没见了,我有点激动。
“你知道距离产生美这句话吗?”
我点点头。他说:“每天腻在一起会产生更多的隔阂,相见不如怀念,我想,短暂的分开会让我们的感情更深厚。我会想你的。”
他拥住了我。
我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信,我信他的话,也相信他会娶我。
他又走了。
一晃,又一年过去了。
其实我挺满足的,虽然只能用电话保持联系,但是时常能听到他的声音,真的很好了。
我不求这个世界有多繁华,我只想和你坐看夕阳。
我们是相互交错的经纬,被岁月织成锦缎与虚无的结局丝丝入扣。书里说,“生命中许多事情,沉重婉转无可不说。”我便这样彻头彻尾地相信,拍案而起,惊怯,无路可退,相信着以自我凌虐的姿势挣扎的人中我并不孤单。
这天,我在打排球的时候扭伤了手,我的心又突然一紧,好似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出一般,浑身发冷,当时,我痛得眼泪在框里打转。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在我身边!
我想起了宋代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萧萧,是狂风的怒吼。
因为比较严重,我住院了。
住院期间,我给他打电话。
“你能不能来医院看看我?”
“宝贝,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可是我......”
“不好意思啊亲爱的,这几天忙,抽不开身......”
“哦,那你忙吧。”
“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怪你。”
怪只怪我太爱你。
放暑假前期,我去了他的学校。
他吓得面色如土,舌头都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冷若冰霜,令人生畏。
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没和他说。
“你怎么来也不说一声?”他很气愤。
“我想你了。”
“好好好,我也想你。这边宾馆太贵,男生宿舍又不能给你住,还是早点回去吧。”
“好。”我很听话,没到傍晚就走了。
也没忘记撇眼到他桌子角落的情侣杯。那不是我买的。
我没有去问他,我在等他的答案。
我好像总是那么傻。毫无征兆地响雷划破天际,我还想抓着最后的一丝信任来弥补内心的空虚,我始终都不肯放过这段过期的爱情。
矛盾像首尾互接的鱼,在这个世界中长久地存在着。
又是煎熬的两年。
兴许我错了。我给不了他想要的。下雨天的时候我也不能与他牵着手漫步,那场雨过天晴后的烂漫没有时间的酝酿,大冬天的也不能亲手给他戴围巾,估摸着双手的温暖正在如温度一般转凉,从来没有坐下来好好地吃顿饭,聊聊今天的趣事明天的收获。也许,他的内心总安置着一块荒凉地,一旦有人浇水施肥,种花养殖,可能,就把心都掏走了。
毕业之后。
“对不起,我不能遵守承诺了。”他说。
我淡淡地笑了笑:“没关系。”
因为我知道,这个承诺的价值已经大打折扣,而且,再多的光鲜亮丽也修饰不了。
狂风依然吹,从两人之间的距离穿过去。这样的距离原来就可以放进太多东西——彼此不熟悉,忽视,遗忘,偶尔的迷惑,在狭窄的世界里偶然地遇见之后,又被撤走了那些控制着偶然的边界,周遭在一瞬恢复了广袤与无边。想要接近的步履却远远比不过世界迅速扩张的改变,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距离变远,又能做什么。
我还是不小心掉下了眼泪。
是放弃爱情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