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总监找到了我，先将我为公司创下的业绩作了表彰。然后眼眸一垂，清了清喉咙，似乎里面卡了饭粒令他感到不爽。

“小文呀！按理说你的私事公司不应该管。先把家庭搞好，才有更多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你说对吧！”

我像吃了苍蝇有话说不出，只能连连点头。秀玉找没找到公司，他们都没向我透露半分，只是看我的眼神多了些意味深长。下了班，小董随我挤进同一架电梯，关了门拿肘腕撞了下我的胳膊，“嗨兄弟，好样的！”我看了那小子一眼，突然对他有些同情。整个销售科谁不知道，小董是个妻管严？家里的悍妻，出门一搜身，回门一搜身，就像公安抓小偷，有些喜剧和侵占人权的味道。他的工资卡，自打结婚以后就不姓董了，改姓了老婆的姓氏。就像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被别人给抢走了，有些残忍和窝火。他老婆还有新规，每天揣在他兜里的钱数不能超过五十块。所以，公司的聚会，他基本不参加。下班后，不外出喝酒洗浴，也不找哥们儿聊天，活脱脱一个五好青年。这还不算，只要他回家的时间一有拖延，老婆的电话就会打到公司。背地里，不光男同事对他表示同情，就连女同事也看不上他。看着这小子每天拉着一张苦瓜脸，我都替他感到委屈。一个男人能把自己活成这副窝囊样儿，也只有他了。

给秀玉打过几个电话，她没接。又打，被直接挂断。再后来，电话就被拉黑了。曹生和老歪晚上又来我这儿蹭饭。饭桌上，老歪放大动静呼噜噜地喝汤，还口齿不清地说，“老末，你干脆别回家了。一个人过日子多好呀！我，我们也能隔三差五跟着吃顿好的。”

“末哥别听他的，他就是个不过脑子的猪。嫂子那边，咱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两个人能共同有个家，多不容易呀！”晚上睡不着，躺在床上反复想着曹生的话。为了那个家，我是不是应该放低身段去道个歉？这个想法，很快被一个声音推翻，“别去！女人就应该严厉管教。否则，下一个小董就是你。”另一个声音也从别处跳出来喊，“文末，勇敢地去承认错误吧！老婆哄一哄，幸福随一生。”它们叽叽喳喳吵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为揉着眼睛醒来，还是没做出任何决定。

礼拜天是小然的生日，赔礼道歉这事儿暂且放一放，因为我打算去趟丰州。小然是我的弟弟，高中毕业去了丰州。恰逢机电场招工，他就被招进了企业，到如今将近十个年头了。前年，跟恋爱两年的女友结了婚，倒插门住进女方家里。他媳妇是独生子女，父亲是退休职工，母亲曾经是小学老师，这样的家庭在当地小有地位。本来，家里二老怎么也瞧不上小然的，父母离婚，父亲还存在作风问题。有这样的原始家庭，当父母生怕孩子跟去遭罪，以后他们有了孩子，也会受到影响。但反对无效，没办法呀，闺女喜欢。还对外扬言，这辈子非文然不嫁。老两口最终还是做了妥协。前提是，文然要来他们家生活。说是千般不舍闺女离开自己身边是其一，其二，等有了孩子他们还能帮着照顾着。文然把这话告诉我的时候，我立马就想到，老两口这是不放心小然的人品，这怕他们的闺女受了委屈。最主要的，是起到监督女婿的作用。我当即替他答应了女方的要求。让小然住到媳妇那边，比住在自己家里强，最起码我那个作风不正的父亲，不会骚扰和干涉到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