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首《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道出了苏轼对亡妻王弗的思念之情。
那一年,苏轼18岁,王弗16岁。因一方清池而情定,苏轼称之“唤鱼池”,王弗也题“唤鱼池”。才子佳人,心有灵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佳偶天成,洞房花烛,初次见面,两人却是两看不厌,各生欢喜。
家已成,待立业。婚后,在王弗的伴读下,苏轼二十一岁进士及第,春风得意,前途一片光明。然母亲的离世,又让他仕途按下暂停键,在为母亲丁忧的日子,又是王弗的温柔抚慰了苏轼的丧母之痛。
再入官场。苏轼性情旷达,眼间天下无一个不是好人,又喜不平则鸣。王弗深知官场险恶和人心狡诈,时常叮咛劝导苏轼注意言行,远离小人,甚至幕后听言。有了王弗的建言,苏轼越发顺风顺水。然天妒红颜,人生无常,举案齐眉十一个年头,二十七的王弗病逝,只留一子苏迈,年仅六岁。王弗的离世对苏轼的打击是巨大的,他不仅痛失爱妻,更失去了一个知音。
生活依然得向前看,之后的苏轼又娶妻又生子,前有王润之的默默守护,不离不弃;后有王朝云的心意相通,琴瑟和鸣,但王弗始终在他心中占据极其重要的位置。王弗不仅是他的伴侣,是他的侍读,是他的贤内助,更是他的知音,是他的依靠。千金易得,良人难寻,知音更难觅。
王弗逝去后,苏轼在官场中也是跌宕起伏,先是乌台诗案,被贬黄州;东山再起后,又因与当权者政见不合而主动请辞;再回朝廷后,又因新党执政被贬惠州,再贬儋州,后遇大赦,却因舟车劳顿,身染痢疾,一代天才就此殒落。
我时常在想,若王弗在世,苏轼的人生又会咋样?是否还会如此颠沛流离?是否还会如此三起三落?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在每次的岔路口,苏轼肯定会想,要是王弗在就好了,否则他就不会在安葬王弗的山头亲手种下三万株松树,也不会在被贬密州时,写下这首思念亡妻王弗的悲歌《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正所谓,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可,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惟有泪千行!真心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