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念总是使人不得不回忆一桩桩往事。
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像回忆拖住过去的影子,不要像梦呓擒住往昔的繁华。在被秋水凉透了的这段时光里,曾经以为会特别痛苦的聚散分离就像晨开暮合的白昼一样简单。在被这日子抹平以后,那些旧时光,那些曾被寄托的美好,都匆匆,消逝在岁月悠间。终知遇见君是一场盛大的花事,然而铺天盖地的落花也终归泥土,它们都去迎接了神圣的死亡。这是经过人世繁华,世事无常人后的一种气场。唯有在心底,还剩下祝福。
心有千只鹤,予君以安详,护你以平安。在旧时光光的边缘,有很多倒影,在流光的湖面,一圈一圈的散开。那年春,就是在那样的湖面,我放下一只白色的千纸鹤。它是那么的美好,即使到如今,它已被岁月承载了太多,它已经泛黄,它已经不见了踪影,但是它所被我倾注的感情依然在。你看那秋天树头的叶子,即使它们被风拆散,老树却依然识得它们?一如我,多年后,也依然对纸鹤情有独钟。 一个又一个日子就这样匆匆走过,这种,或浅或深,或淡或浓的情感如同血源一样愈来愈不可抗拒的注入了我的生命,把手中的纸折成纸鹤,就这么成了定格。
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生活就该平淡如此,这毫无波澜的心应该是不再冷热无常,原以为红尘已离我是万万里之遥远,原以为在岁月的镌刻中,所有的情感不再有缱绻,然而最后也不得不感慨,可怜身是尘中人。
在这秋末冬至的极为短暂,匆匆熄灭的黄昏,我不再提起,再不提起过去,痛苦与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黄昏华美,可是那最初的纸鹤已和这黄昏一体颜色,叫我如何不追忆?偶尔在默默无声的子夜,在内心十分空灵的子夜,我与这些多情的纸鹤深情对视形成一种无声的对话。我佛说,就是这样的时刻,才是胜过千言万语。起风了,起风的秋夜,天地苍苍,那月是一团愤怒燃烧的云,一改往日的柔情万种。风,凉凉的,凉凉的。我的那千千纸鹤也被吹散,散到了天之涯,海之角,那是一个怎样孤寂的存在。许久不曾大喜大悲的我突然有一丝伤心,这感觉来的真突然。不明白宽宥于人是不可理喻还是人本身就不具有这种心怀,不明白世事万千为何总归无奈的心酸的遗憾。没有玩世也不是不恭。没有一点点的索求,它所具有的只是自我情怀的一种最真诚的表述与流露。
坐于灯下重新用心叠一千对纸鹤,每个上面都是“天寒露重,望君保重”。
我记得塞上牛羊空许约,终是空许约。缱绻一时不是被爱一世,你给我保护我还你祝福,你英雄好汗需要抱负,可你欠我辛福拿什么来弥补,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没有天涯思君恋恋不忘,没有把一时的目光当做一世。有的也只有一点秋心罢了。
情深未变却寒盟。 在以后的日起月沉里,我会把日子过得简简单单,一点素心就足以活的潇洒。但是那已是一种扎根的习惯,纸鹤情怀,是的,曾有个人,木亭赏青荷,把酒论平折。
君去天涯时,心与君俱明。我不愿丝毫浸染那段的烟云,已把心缘交给随意漂流而去的意象,随它吧。我依旧日日纸鹤祈福于你,淡罢,淡罢……苦集灭道等微生……
君已故,我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