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内外的危机
直到太阳落山,李紫和小武哥被邀至秦良玉帐中,二人一进帐内就看到里面放着一个箱子,箱子旁边的椅子上放在两把玉如意和一尊玉佛,秦良玉说:“你们今天算是立了大功了。”
小武哥觉得都是李紫在出力,还是让李紫回话比较合适,但他看李紫正着迷地看着那尊玉佛,仓促之间只好自己回道:“将军过奖了。”
秦良玉说:“这个案子另有隐情,错综复杂,事关我朝机密,我也不便多说;不过你们这次立了功,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对你们进行嘉奖。”
小武哥婉言谢绝说:“一切实属凑巧,我们也没出上什么力;何况之前遇到土匪,多亏秦家军解救,有幸为将军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实在是受之有愧。”
小武哥轻轻推了一下身旁的李紫,但李紫并不清楚他们谈论了什么,呆呆地应了一声:“哦......是的。”
秦良玉以为李紫方才喜欢上了箱子里的某些宝贝,心想既然自己答应要给他们嘉奖,她跟自己的兄弟小声商量了几句便说道:“这些是我们今天缴获的赃物,虽然日后要将其上交朝廷,不过你们立了功,小兄弟要是喜欢可以挑一两件去。”
此时李紫已认定这尊玉佛就是之前太监王喜私吞的那尊,但如果告知秦良玉实情的话,她立马又想到秦良玉是朝廷命官,这样一来或许会引火烧身,于是只好撒谎说道:“将军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尊玉佛很是好看,可要好好保管,万一弄碎了就可惜了,将军是我们救命恩人,怎能还要跟恩人索要赏赐。”
小武哥应和李紫的话说:“是的,我们不能要你们的赏赐,若是拿了,我们会于心不安,还望将军体谅。”
秦良玉感到欣慰:“既然如此,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只要我们三人力所能及,我们自会鼎力相助。”
秦民屏笑着插上话说:“你们兄弟俩不是说过没有想好去处,要不就跟我们去关外打仗,打鞑子,没准还能立下战功,当个百夫长什么的。”
秦邦屏也随之笑道:“是个好主意,是个好主意!”
秦良玉看出了李紫一脸为难,也就道出了她心中早已知晓的真像,她对着她的兄弟说:“你们真是大老粗,你没看出来这小兄弟是个女儿身吗!”
秦家兄弟为之一惊,李紫也惊讶道:“将军是怎么看出来的?”
秦良玉半开玩笑地说:“我从军之后,女扮男装是常有的事,所以你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李紫也不好再隐瞒,她解释说:“为了赶路方便,女扮男装也是迫不得已。”
秦良玉说:“我们明天就要拔营离开永平城,这个案子还有一些疑犯没有落网,你们留在这里不太安全,听说你们二人要去山海关,要不明天就跟我们一起走。”
两人听这么一说,欣然同意了。
小道士回到了京城找到了他的师父,把情况向其师父禀明。松龄道长得知消息后,他为了防止小道士知道太多秘密,没有让小道士跟随,自己骑上了匹马,独自沿路寻去......
秦良玉的密折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只要是从辽东发来的奏报,任何官员们都不敢怠慢,天一亮就将密折呈报给皇上,皇上拆开一看,龙颜大怒斥责道:“将士们在边关浴血奋战,这些蛀虫却在朕身边祸国殃民!”
大臣们却个个噤若寒蝉,皇帝揉了揉额头说:“去叫杨涟过来......”
太监领着杨涟到了皇帝身边,皇帝撤下了其他大臣,他拿着秦良玉的密折对着杨涟说:“你拿去看看。”杨涟接过密折打开仔细看了看,然后合上陷入沉思。
皇上急着得到杨涟的意见便问:“杨涟,你有什么看法?”
杨涟唐突了一下,开口说:“皇上是觉得此事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皇上并没因为杨涟绕弯子而发火,回答说:“秦良玉应该不会骗朕吧!”
杨涟急忙解释说:“请皇上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秦将军,我只是认为事情为查明之前,皇上最好先不要轻易地下结论,如果按字里行间的意思,确实像是朝中有奸细,要祸害熊大人;但是仔细一想也不能排除鞑子想反间朝廷,倘若这样,彻查下去事必搞得朝中人心惶惶的嫌疑。”
皇上觉得杨涟说得有道理,继续问:“那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杨涟回答说:“皇上,这奏表里面有提到一件事情,臣觉得是很有道理的,就是里面说的很可能是我大明叛将所为,那从我大明叛逃的将领,屈指可数,最有可能的就是李永芳,此人名气最大,在后金那边官应该也是当得相当大,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个入手。”
皇上点了点头问:“如何入手呢?”
杨涟说:“如果一个人想合伙干点事情,首先想到的无非就是有交情的朋友,或者有血缘关系的亲属。更何况这种铤而走险的事情,更需要可靠的人来共同谋划。皇上可以派锦衣卫去辽东暗查李永芳旧时的关系网,我相信能因此有所收获,还有,皇上登基才几天,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就在朝中彻查,恐会掀起波澜,臣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对外暂时也不要着急拟诏或庭议。”
皇上点了点头正要叫锦衣卫进来,但突然又想似乎有什么不对:“等等,你怎么这么断定是李永芳呢,万一猜测错了,那不是白折腾?”
杨涟回答:“臣多半也是猜的,臣见过李永芳,其相貌与密折中描述有几分相似,臣还记得李永芳四年前在征讨努尔哈赤时,左手受被敌将砍伤,后来手上留下了一道疤。”
皇帝叹了口气:“方才的那几个大臣也看了密折,估计他们也见过李永芳,却个个默不吭声,这些人是何居心。”
杨涟说:“皇上,恰巧趁着这件事,臣想跟皇上就辽东的时局,说说臣的看法。”
皇帝顿时又严肃了起来,好奇地问:“哦,有何治国良策,快快讲来?”
杨涟说:“相比边关的奸细,更让皇帝日夜忧虑的,莫过于粮饷了吧,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皇帝立即插上话说:“还是杨爱卿了解朕啊。”
杨涟接着说:“皇上想从户部那拨银子来维持辽东的军饷,恐怕是杯水车薪,皇上当今之计就是取内帑来充当军需,据臣估算,万历爷靠矿税积累下来的帑银当有几千万之巨,足以解燃眉之急。”
皇上思索片刻,杨涟看皇上有些犹豫,就说:“原我大明辽东沃土,现已所剩无几,沈阳城也岌岌可危,皇上如果此时再不当机立断,恐形势危矣!”
皇上回答道:“朕今日便拟旨发内帑五百万两充当辽东军需粮饷。”
杨涟又说:“皇上,臣还有一事请奏。”
皇上疑惑道:“什么事”。
杨涟骤然跪地请示道:“请皇上下旨废除全国矿税。”
皇上内心感到惊讶:杨涟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他忍不住责问道:“杨涟,你糊涂了吧,如果没有矿税,朕哪来的内帑去作为军饷。”
杨涟说:“看来皇上有所不知,皇上所得矿税收入,只是真正所有矿税的一部分而已,先帝派去收矿税的太监少则也有百来人,这些人每次也会从中克扣银子,地方有些藩王也会跟太监勾结,从中谋取暴利,比如......比如福王,据臣了解,福王是藩王中获取矿税收入最多的藩王,而且臣敢说福王一年下来从矿税中的牟利肯定比皇上一年的所得帑银还多,如此敛财乃国之内患!”
皇上恍然大悟地说:“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杨涟说:“皇上心系黎民苍生,拨内帑充当军饷,而藩王并没有出一分钱,如果藩王们把钱用来享乐那也就罢了。”
杨涟再三考虑后说:“先帝在世时,溺爱福王,允许他建自己的火铳队,皇上可知这支火铳队已经发展到二千人之众,都快赶上朝廷的神机营了,所装备的火铳也十分精良,而这火铳队的军饷开销哪里来,还不是得靠着矿税养着,再者福王在自己的藩属里把军队养得兵强马壮是何居心,如此看来这个矿税的国策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乱政。”
皇上听完大惊失色,速命来司礼监的太监说:“朕要即刻下两道旨,一道就是发五百万两内帑充当辽东饷银,另一道就是当即废止全国矿税,还有相应的矿监、税使等差职也相应废除。对了,你们去传锦衣卫王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