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沿着一条宽阔的柏油路走到西兴的,绕过一个小区,看到一棵葳蕤的大树,几位老人在修葺着白色矮小的房屋,窄路的一旁有块木牌,这就是西兴了。
如果乌镇是精心准备的纪念日,那西兴就是柴米油盐的每一天。
穿过窄巷,一位大爷拎着两片鱼从我身边走过,前面是几座褪色的建筑,建筑前的石碑上写着保护文物,石碑旁,一个穿花衣服的小孩正奋力往上爬,他的母亲和另一位妇女倚着石桥聊天,时不时往孩子那看一眼。河边是两排连房,门开着,门口有人晒腌菜,门内有人装腊肠……也许是我拿着相机的缘故,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看向我,我顿感窘迫,就像冒昧闯进别人家里,被主人逮了个正着。
来之前我是抱着雄心壮志的,想着一定要多抓拍些古镇居民,营造一幅“任你高楼平地起,我自厮守岁月宁”的古镇画卷,可真到了这里,被他们这样和善的看着,我突然按不下快门:我怕他们觉得,自己的生活被人赏玩。
于是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里面走着,雕着精美图案的石栏上晒满了被子,古朴的房梁上晒着咸鱼,衣裳。可能是房子老旧,看到两三家的墙上贴着修理工人,河对面的柚子树结满了果,河里人工种了很多水草,可能是响应五水共治。
这么走着走着,就想到了乌镇,乌镇干净,有序,恰到好处。走在微湿的石板路上,可以尽情编织千百年前住民的生活——没有生活原本的平凡零碎,只有吴侬软语中的浪漫美好。
又想到西湖旁的古迹,几乎所有都是重建,如果抚摸窗棂,踏上石桥可以穿越历史,那我们回不到那个最初的过去,也无从想象,最初的真实。
走了个圈,又来到写着保护文物的石碑前,石碑上还有一些关于眼前建筑的记载:建于何年,什么用途。一位大叔见我看得仔细,大笑说:别看那些说明,都是假的。
巷口白墙上画着连幅壁画,上书西兴自宋朝起就是有名的灯笼之乡,南宋宫廷的灯笼也几乎均出自西兴人之手。我又仔细走了一圈,却是一只灯笼也找不到了。
P.S. 西兴为两浙门户,官吏商客过往频繁,投宿者晚间需照明用具,因此灯笼业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