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是中考之后来的。我们约好一起考到省城里的一所重点高中,那个时候我本以为我的分数应该可以和琴琴继续一块读书了。结果那个学校那年改政策,我没能报上名。我爸妈那个时候在省城听说我没被录上着急地让我第二天就上去找他们去找新的学校。因为他们觉得我好不容易考了那么好的分数,不应该留在县里。
而我和琴琴说,我没录上之后,直到我找到了另一个高中读书前,她没给我打过电话。可能是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吧。
后来我们又因为一个事情吵了架,她大晚上给我发了邮件,诉说了她对于安慰那个敏感又爱生气的我的无力,说她不想和我抱着这样奇怪的感觉上高中。总之又是她主动做出了和好的举动。
我们又和以前一样好了。
高一的时候,我从城南跑到城北,一个人拎着一个大蛋糕挤公交车在陌生的城市里,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给她过生日。回来的时候下错车,一个人在城郊,手机又快没电了不知道要怎么办,最后终于遇到了一辆摩的然后才平安回到学校。
高二的时候,又去找她给她过生日。结果我钱包被人偷了,信用卡也丢了。她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让我回来。然后我记得那天她送我到地铁站之后,头也不回地赶去赴另一个朋友的约。
妈妈说,你要珍惜这样的朋友啊,你钱包被偷了,她把自己身上的钱都给你了。
可是我那时只记得那天,她没有回头,急忙离去的背影。
她终于不再只是我一个人的朋友,我的青春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没有了她。
有一次过节回家,我一个人坐在客车的座位上看小说,一会儿之后,她和她的朋友上车,就坐在我斜对面,两个人在看球赛,分享着同一副耳机,就像当初的我和她一样。而我,已经成了局外人一样的存在。她们看见我的一瞬间,我忽然只能尴尬地打一声招呼。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一下车头也不会地拉起来接我的爸妈的手就逃走了。
我不再那么重要,可是在新的学校里,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当初的我们。但此刻只有我还沉浸在里面。
以前的时候,总有一个人能包容我的无理取闹,我的矫揉造作,我的敏感。可是高一到高二的时候,在班级里一个能好好聊心事的人都没有,我还没和大金那么熟络。
我成绩差,脾气差,只知道死读书,在每个班级里都是最不起眼的存在。而她,有比我优秀的人作朋友。
直到高考以后,我们都没有联系,而我那个时候才发现,琴琴就和消失了一样。我们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的消息,关于她的录取学校,高考成绩都是她舅舅告诉我爸爸,我爸爸再告诉我。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
我暑假里练吉他的教室在初中学校附近,我们的班主任一看见我就要问琴琴的事情,我说我不知道,他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你这么可能不知道呢?”我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是这样。
我的录取消息出来的时候,我给所有亲近的朋友都打了电话请他们出来聚一下。终于鼓起勇气给琴琴发了消息,她一直没回我。于是给她妹妹发了消息,拿到了她的手机号。
我们的开头丝毫没有生疏。就那么聊起来了。好像之前我所有的失魂落魄什么都不算。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卑微,尤其是和她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和大宝他们吐槽说琴琴怎么这样做,有了新朋友就不理我了。而有关于她的消息的时候,又摇着尾巴欢快得跑过去。
我想,应该是依赖吧。
上个假期,我们一群人都到一个地方打工,我和琴琴终于又见面了。有一天下午陪她去办手机卡的时候,我忽然对她说,“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像这样和你走在一起了。”
她说“怎么可能。”
那个时候,我渐渐懂了,可能这才是她的性格。之前那些被我改变的东西可能又不见了,有可能我也从来没改变过她什么。她内敛、文静,不爱上社交软件,换了手机号也只习惯给家人和现在比较联系的人。而我之前的失魂落魄,和以前的嫉妒她都不知道,只是我一个人自导自演的戏罢了。她有自己的世界,我还是那个世界之外的人。
《萤火虫小巷》里那段对话还有这么一句“要交到那种朋友,你必须先交出自己的心。有时候难免遭遇失望,尤其女生会对其他女生非常坏,但是你不可以因此放弃,万一受伤了,只要重新站起来,拍掉心灵上的灰尘,重新再试一次。”
我以前的嫉妒心可能伤过她,现在的我终于也在这段友谊中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我还是她的朋友,我还是会笑着迎上去,忘记自己曾经失去她的时光里那些寂寞,那些发过去的消息永远都没有回应的失望;已及终于下定决心给她打电话的时,收到已停机的难过。
就像那封信的最后她写的那样“如果你想继续和我这样一个人在一起的话,请发给我个笑脸吧。如果你累了,我不会怪你,你想休息到什么时候都可以,等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你就站在原地,我来走向你。 ”
很多年前的那个我,是你心中那个最好的朋友,可很多年后的我才真正变成值得成为你最好的朋友的人。
而我们已经分离很久,我错过了你生命中我曾经预约好了的三年。那三年里,你喜欢过的人,你流过的泪,我都不知道。那些我以为我会陪你做的事情,也变成了其他的女生。
从那以后,我不再是那个和你形影不离的人;从那以后,我们说起青春,会变成分别叙述;再讲起其他的事情的时候,我们也不会露出默契的笑容。
我不知道未来的某天我是否还能遵守约定。
但是,我一直都会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管什么时候。
(琴琴把我当作最好的朋友的原因,应该是三年级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地来到江城的时候,我是她的第一个朋友,我们彼此分享心事和陪伴了很多年。琴琴和我都把真心的话说给彼此听,我们把彼此都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很多客观的因素下,我们又渐渐有了彼此的朋友,我又习惯依赖她,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一些矛盾。
我一直都很幸运,遇到了那么几个能够陪伴在一起的朋友,我不说,你们都要明白。我是个敏感又生冷的人,可是这么多年,你们也一直都在,我真的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