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夏日炎热不减。恰逢我的生日。
我已经到了只肯说性别星座月份的年龄了,眼看身边一大帮的女友一个个纷纷嫁作他人妇,继而相夫教子作贤淑状,更甚的是难得一次来看我,还拖家带口的来刺激我。每逢这种时候,我总是绝望地想,我林又微不丑不瞎虽说没有貌美如花好歹也是明眸皓齿,怎么就遇不上个把稍微周正顺眼的男人呢?从学校毕业至今还没尝过恋爱的滋味,雄性荷尔蒙的边都没有沾过,老天真是不公平!
临近下班,我打电话给朵朵、阿宝和SUSAN,想叫她们出来陪我过生日。即使没有男朋友,生日总是要过的吧,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也不至于把戏台拆了,总比一个人窝在家孤单寂寞冷地追剧好。她们3个给我的答复分别是:朵朵那更年期提前到来的Boss下令晚上要加班,好吧,为了下回的榴莲披萨,忍了;阿宝的家婆住院了,她得洗手做羹汤携老公去扮乖巧小媳妇,婆媳相处之道嘛,准了;最没心没肺的是SUSAN,嗲嗲地说:“又微啊,真是对不起,下午收到Franck简讯嘱咐我要早些回去,有surprise。”我愤然摔了电话,哼,有异性没人性的色女郎!
正在绞尽脑汁盘算吃完饭到哪里去闲逛打发这略显寂寥的夜,电话很不合宜地响了起来。我没好气地“喂”,对方说是快递公司的,问我是不是林又微。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对方说有我的快递,我瞅瞅前台,小妖精又提前开溜了,于是让他直接送进我办公室。
一分钟后,响起了很有礼貌的敲门声,我头也没抬,手往茶几上一指:“放那吧。”哪曾想,一大束花几乎凑到了我的鼻子下!我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生平还没收过这样一大捧花,更何况是这么昂贵的蓝色妖姬,一时间竟傻了。接着,变戏法似的,从花后冒出一个人来。MY GOD,竟然是沈一维!这下,我彻底懵掉了。
这里,很有必要介绍一下沈一维这个人物。
沈一维,男,整三十岁,自诩貌似潘安风度翩翩,海归,目前职业婚史不详。我当然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了,我们分别都已经7年了。7年啊,再有一年抗战都胜利了。当初我们同班那会,我像个影子追随了他4年,所有人都明白我的司马昭之心,惟独他装糊涂。毕业前,我鼓起勇气写纸条问他打算去哪,表白说他上哪我也上哪。谁知第二天见面他只字不提,只是笑着揉乱我的短发。于是年少气盛的我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南下了。没多久,就听说他飞去大洋彼岸了。而我,就像头老黄牛一直在这里兢兢业业。
现在,眼前这凭空冒出来的大活人,任我怎样努力也填不平这7年的空白。还好,多年的职场历练没让我太失态,45秒之后,我恢复职业化的微笑,礼貌地请他就坐。他倒也沉稳,不动声色地坐下了。
我不由得审视起眼前这个男人来。衣服上没有明显的LOGO,但是做工优良精细;手指洁净修长,没有戴戒指。一颗小鹿般乱撞的心似乎微微放下了一些,抬眼看他,却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嘲笑我一般。
我有些恼怒,故意淡淡地说:“你好,沈一维。如此这般的快递员,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吧。”对于我的冷淡,沈一维有些措手不及:“又微,我只是想亲口对你说声生日快乐。”我忽然明白朵朵她们几个为什么不陪我了,敢情是被这小子收买了?我恨恨地想,这个世道连最好的姐妹都有可能出卖你,明天非得好好修理她们一顿不可。
接下来,轮到我似笑非笑了。沈一维对于我的冷漠感到尤为不适应,说话都不利索了,一个劲地问:“我请你吃饭好吗?”
权衡利弊之后,我还是决定去了。抛却当年对他的觊觎,单凭人家远道回国费尽心机地找我,我也不该拂人家好意啊。
在车上,沈一维一直在给我讲他在国外的趣闻逸事,并且告诉我,他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要在国内发展。我闲闲地搭着话,心里却开始慢慢热起来。7年了,光阴改变了很多东西,但是他身上的味道,我依然熟悉。
等上餐的空隙,沈一维忽然突兀地问我:“又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大学的那些时光?那些相片我都好好地留着呢。那时你的头发总是乱乱的,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比谁都敏感忧伤。”气氛开始有些异样,不用闭眼我也能想起那些青葱岁月,那青涩的爱慕。接着,他低低地说:“在国外的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念你。没有人比你更爱我。”“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捉住我的手指,急切地说。
令沈一维始料未及的是,我哑然失笑:“沈一维,拜托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你以为,时间会停留在过去,我会在原地等你吗?不错,我现在是还没有嫁出去,可并不代表我会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你,即使你是个人人都想嫁的钻石王老王。”
是的,我林又微也想嫁钻石,可如果这颗钻石只爱自己不爱别人,要来有什么用?沈一维也许是想念过我的,可他想念的不过是我曾经对他毫无计较的好。说到底,他要的只是一个保养钻石的女人,看看可以,戴在手上?省省吧。一不留心搞砸了,这颗钻石很有可能就会跑到别的盒子里了。
所以,我微笑着吐出一个词:“Good bye!”,然后起身离去,留给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一个优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