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和朋友出去吃宵夜。快到街上,一不小心骑到小水坑里了,车顿时就断电故障了。幸好是快到街上了,还能推过去。可和朋友找来找去,也找不到还开着的修车铺,只好将其停好锁住。漫漫秋夜,满满串味不息,吃总是使人忘记所有烦恼。各讲各的故事,谁都是忠实的聆听者;只有这样,在不大不小的桌上,才叫团心。
人散之际,我才意识到我该如何回家。朋友一直要求我住他家,非是我不情愿,只是我住惯了小平房,上了单元房怕不习惯。还是被我婉拒了。他们带着我找到了一个三轮电动车,冷落的大街上难得的一辆。师傅,估计四十多,寸头,白色外套,拿着手机看着《百家讲坛》。我鼓足勇气问了句:“师傅,还跑生意吗?师傅很和气,收起手机说:“跑!不过,快收了。你去哪?”
“有点远,走吗?”
“行吧,算今天最后一单吧”
挥挥手,与他们告别。我也坐上车,开始归家。估计是晚上视野模糊,师傅开得很稳。我在车后透过玻璃望向四周,一片漆黑,时不时亮出几点烟火,和地面上沉着月光的水洼。我终是不敢讲一句话,和那位面善的师傅。不知为何,其实,满脑子里都在想,该怎么挑起话题;但想了千百个,刚要张嘴,还是又选择了沉默。就那样静静看着那师傅的背影——随车而动,不紧不慢的慢节奏;略弯却又岿然的样子。
我想:有些人外表长得凶巴巴的,让人第一眼失了好感。但尝试与其接触,却又发现他人很好,一点儿不坏。但每次乍一见,着冷冰冰、板结的脸色,总让人怀疑自己的判断。相反,倘若因第一眼就不去接触,恐怕也难有此体会。所以讲究:待人者和气,和气待人,所待之人亦以和气待之。
而师傅这第一眼,绝对面善,使人不得不信一般的诚实。可我还是在纠结,为什么我不愿意和他攀谈一些事情?哪怕是稍稍问问,融洽一下车内乏味而空荡的寂寞。可能,你于我是陌生人,哪怕你再是面善,我还是难以放下心中的戒心。我对自己充满了恨意,我竟然将自己囿于人性的孤立,还至始至终不改。
直到我到了目的地,我下车。“师傅,多少钱?”
“这么晚了,你最后一单,便宜点吧。给个十块钱吧。”
“给。”我把钱展平后递过去。“师傅,这大半夜,你还跑车,不怕遇到些坏蛋?”
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心中所想。
师傅笑着回我:“这有什么好怕的。就一直往前开车,这就好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
“师傅再见,一路平安。”我挥了挥手,朝他往回去的车身和车里的他。
这世上的确没有那么多坏人。哪怕就是有那么多,也不至于他这么点背,全被他遇见。所以他只 管往前开车,好好跑生意。也许他的孩子,正点着灯,在家里等他呢!
今天的我,很幸运,是师傅送我回了家,让我能去关上等我回家的父母、为我亮起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