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友谊

1

最开始,友谊的诞生,大概是来自那少年。那是他读小学的时候,学校在他们家的中轴线上。明明不顺路,他们还是会约定时间,一起上下学。小小的年纪,学着电视剧里的大人们称兄道弟。

毕业的时候,他们曾有过一张合照。那个少年,穿着无袖运动衣,脸上泛着运动后的红润,身边另一个男生,比他高半个头,那是他自己。他穿的是休闲的白色T恤,笑起来颊边有深深的一对酒窝,是一张可爱的脸。那个时候,大家都说他们长得清秀好看。

初中,他们如约上了同一所中学。但年少的心太稚嫩,连同少年间的兄弟情谊也十分脆弱无力。他记不清因为什么事情,两人渐渐疏远,各成一派,彼此间有一种敌对的意味存在。

他写给喜欢的女生的书信被他翻出来交给老师,事情闹得很大。任何时候的早恋都不被允许行走在阳光下,他与女生因为这件事,各自怀揣却不曾道明的小心思刚发芽就被扼杀在摇篮中。女生是个乖巧懂事的,众人指点的目光让她面红耳赤,她不再与他往来,他年少初恋的花骨朵就此败落。

2

有的时候命运确实弄人。他是一名留守儿童,自小由奶奶带大,70好几的老人,每天天未亮就担着一挑子菜赶往菜场叫卖,只为给他赚点买零嘴的钱。

年少的心的,自尊又敏感。朋友的背叛、无果的初恋、清贫的家庭,这一切的叠加对他而言过于难堪。离经叛道的他学会了抽烟、打架、赌博……又一次,他偷钱被抓获,对方报了警。奶奶恍然他的孙子变了样,气得要疯。

奶奶低眉哈腰地求人放了他,他自知无脸再在小镇待下去。初中毕业那年,他只身一人去了F市。做什么呢?其实他没想好,书是不想读了,在X城跟着包工头做了两年粗活儿,攒了些钱,又去到南昌打拼。

每天操心如何生活的时光淡忘了青春期的爱恨情仇,他很久没有想起那些人了。年初的同学聚会,他去了。女孩没来,少年仍在,他还是穿着运动服,一如往年。只是眉眼不再清秀。而他自己呢,成了个心宽体胖的二愣子。气氛没有他想象的尴尬,大家天南地北的聊着现状——厨师、白领、人妻,他们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标签和归属。

少年主动过来和他碰了个杯,他们相视一笑,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可他们心里清楚,谁也回不去了。他至今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不过这似乎不太重要了。看着浩瀚的星空,他想,明天会是全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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