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凋零孤寂看不出半点儿生气。本就烦躁的心情雪上加霜。
沿着马路驶入村庄,穿过错落有致的屋舍到达目的地。开春的风依然刺骨,我不经打了个寒颤。
走到一家屋前瞧见大门上的锁已经锈迹斑斑,许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插入钥匙迟缓的转动钥匙孔,“吱呀”一声推开那沉重的大门,迎入眼帘的事物与记忆中的分毫不差,几十年未住的老房子与路上的景一样凄凉。 夕阳落幕,余晖射进这没半点的烟火气的房内,却使屋子增了些许光彩与温暖。屋子基本收拾的差不多我便走到院子,只见半边天被红给晕染开来,而院中的那颗梨树光秃秃的枝干却格外突兀。可它不久便会生机盎然,朵朵白花开遍,花香飘十里带着爷爷那份寄托飞向远方。
这颗梨树自我出生起便有了,听爷爷说奶奶非常喜爱吃梨,他便二话不说就栽了这棵梨树,却不曾想遭到奶奶的嘲笑,笑他傻。这个地方不适合种梨树即便活了,结的梨子也不好吃。可爷爷年轻气盛不信这个邪,便每天拿着锄头松土、浇水、施肥、呵护着,如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一般。奶奶知道着梨树长不大可她还是和爷爷一起陪它长大。梨树像是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不管天气再怎么恶劣它都顽强的生长着。不久便长大成一颗苍天大树,待它结果时奶奶不幸离世。
天不应人意,等到梨树长大却没等到它结果,此后便成了爷爷的最大遗憾。
自我记事以来每年结的梨,他都会洗净放入盘中看着,一盯便是几个时辰,时不时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那时的我等着爷爷不再盯着那盘梨时候便会去偷吃,一口咬下,香甜可口梨汁饱满,梨汁溅的到处都是。有一次不慎被他发现,嘴里塞得鼓鼓的似如一只河豚,他乐呵呵地看着我边说着让我慢点吃边给我擦嘴角的梨汁,那是他头一次笑,笑容且格外的灿烂,看着我吃了一个又一个。自此期待着梨树结果的不只有爷爷还有我。
这颗梨树对爷爷来说寄托着他特殊的情感,四季如常爷爷经常在梨树下呆着就如同奶奶在他身边一样,何尝不是对奶奶的一种思念呢!
三月春风使然含苞待放的梨花如期绽放,是它带给这个世界的礼物。花团锦簇芬芳一处。我便踩着凳子折下一枝嗅出淡淡的清香,让人魂牵梦绕如痴如醉。调皮的我把它戴在爷爷的耳后,他便端起手来“咿咿呀呀”唱了起来。一阵微风掠过树枝也随之摇摆,树上的梨花随风而起飘落到各处为大地穿上了白色新衣,有些也落在被风带动正在一摇一晃的躺椅上。
步入酷暑,爷爷便时常会在树下乘凉。穿着老头衫、短裤,脚踩人字拖躺在摇椅上,左手拿着蒲扇不停的扇啊,右手端着凉茶,放着收音机。一旁的小狗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他要是乏了就把蒲扇挡在脸上椅子一摇一晃的带他进入梦香。
金光灿灿是秋天的本色,片片麦田颗颗垂落,农民汗水滴在麦上使它更加沉重.我骑在爷爷头上,摘着个个硕大水灵的梨子,摘下一颗便迫不急待的往身上一擦便送入口中,汁水泔甜,直冲味蕾嚼咀入胃,瞬间口渴便会烟消云散.我兴奋的摘着,而爷爷额头冒出了汗珠却还指挥着我摘梨。我们乐不思蜀沉浸在摘梨的喜悦中。事后爷爷一如既往的把梨洗净放盘中看着它,今年的任务圆满完成,期待着明年的结果。
寒露传信,霜降渐至。现在的梨树除了挺拔毫无作用,仿佛冬眠了一般。可爷爷给它挂满了红灯笼,让它融入其中。当然冬天也少不了梨的存在,爷爷把梨冻了起来不久变成了冻梨,吃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夏盼秋凉,冬盼春暖,时光总是这样,给点苦头,给点甜头,再给点盼头,就把人们都盼老了。梨树再次花团锦族时爷爷带着梨花香离开了。今年结的果大不如从前,也许是梨树对爷爷的离开也感到了悲伤。不久我便被父母接走,而梨树依旧守在这,守护着这个院子,守护着爷爷的期愿。
始于立春,终于大寒,周而复始。我已成人,可它却不见苍老。"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此时天空飘下纷飞的雪花点缀着毫无生气的梨树,就如同从从沉睡突然惊醒瞬间生机盎然,隐约看见爷爷躺在摇椅上打着盹,一旁的我在与小狗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