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厨》故事丨七十二、她真美

这是程汝明在家乡的最后一晚。

柱敏的哭声响彻夜空，仿佛知道父亲要离她而去，今夜儿竟哭个不停;

张秀兰一直在哄她，给她喂奶不吃，摇她睡觉也不睡，就是哭。

程汝明看着柱敏，不知所措。

程孙氏过来叫开了门，把桂敏抱了出去:一忽，桂敏的哭声止住了。程孙氏抱着桂敏折回来，说桂桂敏已经入睡，要程汝明和张秀兰也早些歇息。完后，程孙氏了眼程汝明，也去睡觉了。

从程孙氏的目光中，程汝明能够感觉到母亲对他的依依不舍。同样，程汝明从张秀兰的眼神中也能看到这种依依不舍。就连柱敏那号啕的哭声，都是对程汝明离家出走的抗议。

面对亲情，程汝明犹豫了。

在人生的砝码中，事业与感情总是不得两全的，很多男人都要面对这种抉择。

这个残酷的抉择摆在了程汝明面前。

何去何从呢？程汝明十分犹豫不决起来。

他偷偷看看张秀兰。

张秀兰一直不言语。

一连几日，张秀兰都是在保持沉默，现在依旧沉默着。

程汝明动摇了。想到刚刚过上了翻身解放的日子，本来每天过得都很快活，与家人团聚在一起，是多么温馨啊。为啥还要出去“闯世界”呢？

程汝明思来想去，实在拿不定主意了。

张秀兰渐渐地把目光转了来。程汝明没有规避，他准备面对张秀兰。

“明儿，”张秀兰终于开了口，“你是打算再不回来了吗？”

“不会啊。”程汝明赶紧接话，并奇怪为啥张秀兰要这么说。

“俺是说，你打算很久都不回来了。”张秀兰更正着，实际上是在更明确地说。确实，程汝明知道自已这一走，又将是漫长时间的别离，他们又将过上“两地分居“的日子。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恐怕真的是要像张秀兰说的那样，很久才能回来一次呢。

但是，程汝明试图解释，并告诫自已尽量多回来就是了。

“只要工作上有空，俺就常回来。”他说。

“你每次走，都是很久才回来。怕只怕，你下次回来的时候，桂敏已经长大了。”张秀兰的话中带着伤感。

“不会的。”程汝明嘴上这样说，但是也担心自己真的要身不由己了。

“你已经去看了所有的人，就是向大家告别呢。俺知道，你的心早就飞走了······”

程汝明快要无法忍受了。张秀兰的话刺进了他的心，张秀兰简直太了解自己了。在张秀兰而前，程汝明失去了走的勇气:程汝明等待着张秀兰继续说下去，等待着她说要他留下。程汝明突然决定，只要张秀兰说出挽留他的话，他就放弃继续外出“闯世界”的打算，而与妻子在家厮守一生。

“明儿。”张秀兰亲昵地叫着

程汝明望着她，顺从地应一声，也亲昵地道:“三姐，有话你就说吧。”

“你听三姐的话吗？”张秀兰问。

“听，永远都听。”程汝明答。

“你不要忘了俺啊！”。

张秀兰再一次重复了这句每次分别时说的话，程汝明深深地点着头。

“这就好，三姐放心了！”

张秀兰说着，从手指上取下程汝明送给她的那枚戕指，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重又戴回到手指上。

程汝明看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了。

张秀兰突然扑哧一笑，道:“你傻了呀，俺啥时候都不扯你后腿子。你要‘闯世界’，你有理想呢，俺盼着你的理想早日实现呢。

程汝明仿佛茅塞顿开:“你是说……”

“对呀，”张秀兰接过话，“你走你的嘛，大男人不做事，俺才不稀罕哩。你以后能有大出息，能给程、张两家祖坟上添光，能给咱家乡争气，俺才稀罕哩。”

程汝明豁然一笑:“三姐，你最知道俺的心思！可就是……”

“别挂心啦，俺最知道你呢，家里不用你惦着，有俺在就都好呢。就是你要想俺哦，要想这个家，要想桂敏，还有娘年岁大了，你常写个信，别让她不放心呢。”

“俺知道了，俺知道了。”

“还有哇，你自个在外头，要好好照顾自个啊。”

“俺知道了，俺知道了。”

程汝明连连应着，像个小孩子在听从大人的吩咐。

直到张秀兰觉得该嘱咐的话都说完了，她冲程汝明又笑了笑。

程汝明细细品味着张秀兰的笑，仿佛从来没有这样专注地看过她。

他猛然感到，她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