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爱柯Echo
01.
今天是父亲节。
早上起来，本该主动先打电话给老爸的，结果手机响起了视频聊天，是老爸先给我打过来了。
接起电话，映入眼帘的是可爱的奶奶，我于是欢快地喊了声“奶奶～”，奶奶眉开眼笑地看着我，张嘴第一句话却是“你是谁吖？”
第一次，奶奶完全认不得我了。
02.
奶奶患老年痴呆，已近七八年了。
老爸很早以前就多次问过奶奶，愿不愿意来深圳，跟我们家一起住。奶奶总是拒绝，理由只有一个——如果她不在家里，家里的租客会不付房租电费跑掉的。
于是，老爸就坚持每个月回去见奶奶至少一次，风雨无阻。平时也隔一天就给奶奶打电话，一样的问候，不厌其烦的关心着——今天天气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今天吃了什么？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心情如何？奶奶也像个小孩子一样，乖巧地作答。
除了老年痴呆外，年近九旬的奶奶，眼耳鼻喉的各项功能都有些衰减，特别是在嗅觉方面，失灵地厉害。前些年，我们给她请保姆，却很少能有令她满意的，没过多久她又变回了一个人生活。
于是，原本对自己的生活要求比较高的奶奶，有很多的生活品质已经变得不可控了。她总会忘记自己买了什么、煮了什么、吃了没有、吃了什么等等。
厨房的锅有十好几个，每次回去都能见到新的锅，无一例外的，锅里都会装满了发霉长毛的炖猪蹄。奶奶总说她得多吃猪蹄，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因为工伤，膝盖骨夹走了一块，现在要多吃猪蹄补上，否则就会走不了路了。
爱干净的奶奶，就这样，连厨房的霉味，都毫无察觉。老爸每次回去，就会拉上妈妈一起，给厨房和奶奶房间做大扫除。我也跟着做过两次卫生，就我这年轻人，做了小半天下来，都会觉得腰酸背疼，但我爸和我妈，却不停歇地转了大半天。
03.
近两三年，我们请了住奶奶家隔壁的舅婆帮忙着照顾奶奶的一日三餐，这才让各子孙安心了些。但我爸心里总还是放不下奶奶，担心她一个人生活，万一洗澡摔到了，或是晚上哪里不舒服了，没个人在身边及时照顾。于是，老爸开始劝说奶奶，去老人院疗养。
奶奶一如既往地固执。好几次甚至都生了我爸的气，直接挂了电话，让我爸好生头疼。直到去年的一次，奶奶生了几天的病，我们把她接到老人院，跟她说这是疗养院，身体疗养好了就把她接回家，奶奶才勉强住了下来，直到现在。
但这并没有让我老爸放心，我问为什么？老爸告诉我，奶奶之所以留了下来，不是她这回变乖了，而是她已经开始没力气闹腾了。老爸意识到这点后，并没有比以前更轻松，而是心里更加紧紧地挂念着奶奶，想着法儿让奶奶心生些牵挂，制造些盼头。
比如说老爸每一次回去，都会给奶奶带些东西——她喜欢的零食、儿孙们的近照等等，还会给奶奶连线我视频。
面对现在像个小孩一样的奶奶，老爸反倒是像她的父亲一样，充满体贴和耐心。奶奶想要吃葡萄，老爸会把葡萄皮给剥好，放她嘴里。奶奶想要一张纸巾，老爸就把多张纸巾抽出来叠好，一张放她手里，其余放她口袋。我过年回去陪奶奶，有时候半天时间里，同样一个问题要回答六七遍，我爸却嘱咐我，一定要像第一次回答一样全面而有激情，老爸自己也说到做到。
04.
今天，我看着这个即将把全世界都忘了的奶奶，很可爱地摸了摸我老爸、她儿子的头，说“你跟你爸长得一模一样”的时候，我知道，她此刻内心是满足的。因为他这个乖儿子，始终把她当手心里的宝。
挂了电话，我不禁泪流满面。老爸，谢谢您以身作则地教我什么叫孝顺。
今天是您的节日，父亲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