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
立秋的日子，家中的一颗昙开花了。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细品昙的花开过程。
还是在早一些的日子，妻发现了昙的叶子边缘粘上了几粒花蕾，于是告诉我今年这昙可能会开花。从那时起我就有一搭没一搭的留意着昙花开的过程。先是粘在花叶上的小小花蕾，然后是逐渐伸出长长的花茎，将花蕾挑离花叶，在这个过程中，花蕾逐渐发育成下垂状的花苞，不久这花茎又作“u”字形上挑，将原本下垂的花苞努力顶起。我家的昙花开在晚间7到11点，先是附在花苞周围的纤须次第展开，然后才是花瓣次序开放，最终在馥郁的花香中幻化出朵朵高傲如莲的纯洁。
眼前的昙花是在4小时左右完成了从开到谢这一生命历程的，守望它短暂的生命展示，看着已经垂暮的昙花，斜偎沙发的我不觉间竟潸然含泪。
是悲于生命的易逝？还是感于生命的辉煌？该怎样解读自己此刻的心境呢？
连续的自我答问逐渐晰明了来自心底的那份感动。其实，那是一份对怒放生命的致敬，那是一种对“虽然瞬间，已然永恒”的生命方式的尊重。
眼前的昙花奄奄然，刚刚还坚挺的花茎已然萎缩无骨，刚刚还璨烂的花朵已然垂萎。很难想象它刚刚在数小时内绽放过生命的精彩。
昙是低调的，低调到它总是把自己最精彩的一面展示给黑夜，展示给那些愿意了解它、知它、懂它、靠近它的人们。
昙是高贵的，高贵于它那一洗如莲的纯洁，清奇孤傲的气质，淡若处子的品格，洁白如玉的纯粹，犹如暗夜中的一盏灯，让人看到暖心的希望。
昙是值得尊重的，明知生命转瞬即逝，却无怨无悔，殚精竭虑，倾尽心血，用毕生精力演绎一场生命怒放的华彩乐章！
“昙花一现”，不再是生命虚无的哀悯。
“昙花一现”，已然是生命价值的思辨。
人生岂不如此，碌碌无为的平庸与冗长，哪如慷慨激烈的卓然与简炼。人生的要义应该更侧重于“是否有过一场属于自己的精彩”！
其实，非惟昙如此，动植物界还有很多类似关注于生命质量的范例。譬如“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的蝉，不也是在地下历经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漫长黑暗，才换来2周的光明吗？
生活中常常被我们忽略的小生灵尚能如此，只要曾经努力过，人生还有什么需要纠结的呢!
成文于2016年8月
